为六弦琴而作·影子的颂歌
[阿根廷]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
为六弦琴而作
序言
阅读任何一部作品都需要某种合作乃至于合谋。在读《浮士德》的时候,我们应该认可一个高乔人能够理解一部用他所不懂的语言唱出的歌剧的情节;在读《马丁·菲耶罗》的时候,我们应该认可一连串为表述政治意图而与当事者毫无关系的空话和牢骚,认可歌手精心设计的表达方式。
至于出自拙笔的这些歌谣,读者应该通过想象有一个人坐在自家的门槛上或者是在商店里怀抱吉他边弹边唱的情景来补上没法听到的音乐。手指拨动着琴弦,唱词的内容也就远不及那节奏重要了。
我有意避免了“探戈歌词”的那种哀哀戚戚的感伤情调,以及会使朴素的民歌显得做作的生搬硬套的俚语鄙词。
依我看,这几首诗也就不再需要任何别的说明了。
豪·路·博尔赫斯
一九六五年六月,布宜诺斯艾利斯
关于两兄弟的歌谣
弹起吉他把歌唱,
唱唱刀光闪闪亮,
唱唱摸牌、抓子儿,
唱唱跑马、发酒狂,
唱唱布拉瓦海滨,
唱唱牧道事无常。
一件往事堪称奇,
傻子也会有兴趣,
命运总难遂人愿,
谁都不会有疑义;
今夜我已有预感,
当从南方来说起。
恭请诸位听仔细,
伊韦拉氏两兄弟,
调情斗殴是里手,
逞能冒险数第一,
刀客队中真豪杰,
如今沉埋在地底。
狂傲不好贪心恶,
常常会使人堕落;
为人不可太好胜,
时时好胜惹殃祸:
弟弟凶蛮尤为甚,
杀人更比哥哥多。
哥哥胡安不服气,
心有不甘生妒忌,
忍让终有到头时,
于是设下狠毒计,
就在海滨布拉瓦,
一枪送他归了西。
沉着冷静不慌忙,
将他放到铁轨上,
火车可以造现场:
列车驶过人头失,
恰如事先所设想。
故事到此已讲完,
没有避讳没夸张:
亚伯还在受残害,
该隐仍然活世上。
他们如今都到哪里去了
升起又落下,落下再升起,
这已是太阳的运行规律,
就像昨天一样,院子里面
有一轮昏黄的月亮游弋,
然而,那永不停息的时光
对一切全都要打上印记:
勇敢的人已经不再有了,
而且没有留下踪影可觅。
曾经有人前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