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谋

[阿根廷]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
题词 写诗是玩弄一种小伎俩。作为那种伎俩的手段的语言是非常神秘的。我们对语言的起源毫无所知。只知道语言有许多分支,每个分支都有着变化无穷的词汇和无限的组合方式。我正是运用那些捉摸不着的组合凑成了这部著作(在诗里,一个词的韵味和变化比其含义更为重要)。 这本书属于你,玛丽亚·儿玉。这个题词包含有晨曦与晚霞、奈良的马鹿、孤独的夜晚与熙攘的黎明、共同到过的岛屿、大海、沙漠与花园、忘却湮没了的与记忆扭曲了的事物、清真寺召祷的呼唤、霍克伍德的亡故、书籍和图片,这一切,需要我一一点明吗? 我们只能给予已经给予了的东西。我们只能给予已经属于别人的东西。这本书中所提及的一切一向都属于你。一段献词、一种象征的赠予真是不可琢磨! 豪·路·博尔赫斯 序言 在一个八十多岁的人所写的书中,第一元素火所占的比重不会很大。对此,任何人都不会感到奇怪。一位王后在临终时刻说自己是火与气;而我却常常觉得自己是土,贫瘠的土。然而,我仍在写作。还能有别的什么选择、别的什么更好的选择呢?写作的乐趣并不因作品的优劣而有所增减。卡莱尔说,人类的一切作为都是不能恒久的;然而,其过程却并非如此。 我没有任何美学模式。每部作品的形式都任由其作者来确定:诗歌,散文,或绮丽或质朴。理论可以成为了不起的激素(比如惠特曼),不过也可以造出怪物或者仅供博物馆收藏的产品。请看詹姆斯·乔伊斯的内心独白或令人极不舒服的波吕斐摩斯。 历尽沧桑之后,我发现,跟幸福一样,美是很常见的东西。我们没有一天不在天堂里面逗留片刻。没有一个诗人(不论多么平庸)未曾写出文学史上的最佳诗句,尽管其大多数作品都是败笔。美并不是少数几个名人的特权。如果这本包括四十来篇诗文的小书竟然没有潜藏一行足以伴你一生的文字,那倒是咄咄怪事了。 这本书里有许多梦。需要说明的是,那些梦全是黑夜或者(更确切地说)曙光的馈赠,绝非刻意的编造。我甚至几乎都没敢按照我们这自笛福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