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尼·派尼克与梦经
[美] 西尔维娅·普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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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尼·派尼克与梦经
每天从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我坐在对着大门的我那张办公桌前,把别人做的梦用打字机打出来。还不仅仅是梦,对我的老板来说,那还不够实用,我还得把那些人白天时的抱怨打出来:跟母亲的麻烦,跟父亲的麻烦,跟酒瓶和床的麻烦,原因不明地搞乱一切,让可爱的世界为之变暗的头疼事。除非有麻烦事,否则不会有人来我们这儿看病,这种麻烦,是单靠细菌学家或通过智商及协调性测试无法确定的。
也许一只老鼠会很早就考虑起这些大脚板们是怎样管理这个世界的,嗯,我从我所坐的地方,琢磨出来世界是由一件东西而且是这唯一一件东西管理的,长着狗脸、邪恶的脸、老丑妇之脸、妓女之脸的恐慌,没有脸,字母全是大写的恐慌——是同一位约翰尼·派尼克,不论睡着还是醒着。
人们问我在哪里上班时,我告诉他们我是市医院门诊部大楼某科室的助理秘书,这样听上去很像是一句话讲完所有事,他们除了问一句我做什么工作,很少再追问下去,而我所做的,主要是把记录打出来。但是我凭着自己的努力——完全是悄悄地进行——在做一件大事,将会让这些医生洗耳恭听。当我不受干扰地待在我的单居室公寓里时,我称自己只为一人当秘书,即约翰尼·派尼克。
一个梦接一个梦,我在培训自己成为比心理分析协会中任何成员都更罕见的角色,一位集梦者。不是阻止做梦的人、释梦者或者为了俗气的健康或快乐的实用性目的的利用者,而是一位并非品德低下的为了梦本身的集梦者。一个只是为了约翰尼·派尼克的梦的爱好者,所有梦的制造者。
对于每一则我打字后放进档案的梦,我无不谙熟于心,每一则我都在家里抄进《约翰尼·派尼克的梦经》。
这就是我真正的事业。
有些夜里,我乘电梯一直到我所住公寓楼的楼顶,有些夜里是在凌晨三点钟左右。在公园那头,联合基金的火炬的火焰像是被某种巫法般看不到的力量所推动,变平,然后又恢复。这里那里,在砖石结构的庞然物体中,我会看到一盏灯光。但最主要的是,我感觉这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