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小史:人与物的演化

[英] 伊恩·霍德
献给林恩 序言 如果你真想从零开始制作一块苹果派, 你得先创造宇宙。 ——卡尔·萨根(天文学家、作家,1934-1996)《宇宙》 本书讨论的问题困扰着无数考古学家、人类学家、社会理论家、哲学家和演化生物学家。这个问题就是:人类演化有方向吗?如果有,原因为何?围绕这些问题的争论从19世纪一直延续到20世纪中叶,不过现今的共识是生物演化的发展没有方向。这一点同样适用于人类文化的发展:人类、文化、社会都会转变或演进,但整体上并无方向。支持这一看法的理由之一是,如果演化有方向,那么有人就会认为某些社会或文化较之其他社会或文化更高级。这种观念遭人拒斥,所以在很长时间内,人们在解释文化变化时拒绝演化论而采用传播论。 不过现在,我们亟须重新思考社会文化演进没有方向的设想。考古证据表明,在整体演化过程中,人类愈发依赖物,越来越与物纠缠在一起,制造出越来越多的东西。我们生活的诸多方面也因此产生巨变。然而由于我们太依赖数量如此庞大的物,人类赖以生存的世界饱受摧残。许多全球性的问题因此产生,例如或许不可逆转的气候变化。我们为什么正朝着这个方向去?这必须有所解释。 首先必须声明,本书并不涉及围绕智能设计论的争论,也不涉及看不见的手或某种神圣的天命。本书只寻求确凿的证据,用人与物之间切切实实的交互,来解释这种长期变化。 我的观点可以算演化论式的。这意味着什么呢?两个世纪以来,科学界主要有两种演化理论。19世纪的社会演化论者认为,社会朝着更先进的城市化、工业化方向发展。这种说法在20世纪中叶重现,不过换了种表达:社会朝着复杂化的方向发展。这种演化的观点不仅是有方向的,同时也是目的论的,因为它假定社会的发展有某个终点或目标。可问题在于,这种结果(先进的复杂化的目标)同样也是导致变化产生的原因:人类变得越来越复杂是因为他们想变得复杂;人类社会变得愈发复杂是因为复杂系统的本质就是逐渐复杂化。这种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