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撰集

[阿根廷]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
序言 这个集子里的小说虽然写得不那么笨拙,性质和前一个集子没有什么区别。其中两篇,《死亡与指南针》和《博闻强记的富内斯》,也许需要稍作说明。后者是长夜失眠的隐喻。前者尽管有一些德国或者斯堪的纳维亚的专名,背景却是梦幻中的布宜诺斯艾利斯:弯曲的土伦路是七月大道;特里斯勒罗伊是赫伯特·阿什所在的旅馆,他在那里收到了,但也许没有看那部并不存在的百科全书的十一卷。那篇虚构小说写完后,我曾考虑是否把它涵盖的时间和空间加以扩展:报复的可能是世仇;时间可能以年或世纪计算;名字的第一个字母可能在冰岛念出,第二个字母可能在墨西哥、第三个字母可能在印度斯坦念出。我是不是还要补充说哈西德教徒包括圣徒,要牺牲四条人命才能知道构成那个名字的四个字母,那才是我故事的形式所决定的幻想? 一九五六年补记。这个集子增加了三篇故事:《南方》、《凤凰教派》和《结局》。在最后一篇短暂的时间过程中,除了一个人物——雷卡巴伦(他的动弹不得和消极起对比作用)——之外,其余都不是或者不都是我的杜撰;它叙说的一切都包含在一部名著里,我只是第一个琢磨出来,或者至少是第一个把它说出来的人而已。在《凤凰教派》的隐喻里,我学会了如何以犹豫不决和逐步深入的方式提出一个最终不容置疑的普通问题。《南方》也许是我最得意的故事,我要说的只是既可以把它当作传奇故事的直接叙述来看,也可以从别的角度来看。 我经常阅读叔本华、德·昆西、斯蒂文森、毛特纳、萧伯纳、切斯特顿和莱昂·布洛瓦等人的风格各异的作品,我认为在那篇题为《关于犹大的三种说法》的涉及基督学的幻想小说中,可以看到布洛瓦的遥远的影响。 豪·路·博尔赫斯 一九四四年八月二十九日,布宜诺斯艾利斯 博闻强记的富内斯 我记得(其实我没有权利讲出那个神圣的动词,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有权利,但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他手里拿着一枝深色的西番莲,仿佛从未见过似的瞅着它,尽管他从黎明到黄昏一直看着,看了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