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星记
阿艮
【楔子】
牛,羊,骆驼,鸡,各种的犬,还有鸭子,用它们各自发出的叫声,填满了尘土沸扬的、被太阳晒得发黄的大街小巷,不过,狮子和和大象仍然安静地卧在大铁笼子里,一声不响地沉睡着,即便有些铁笼门的铰链已经坏了、打开了,它们也不出来。有一只狮子翻了个身,整个脑袋都挪出了笼子搁在地面上,也没有睁开眼睛。
蔷薇露,龙涎香,胡椒,沉香木,堆积得像一座座小山,冒着热气,各种香味和辣味飘散得到处都是,走在这里必须捂着鼻子,不然就会一直打喷嚏停不下来。
还有钻石,琥珀,珊瑚,珍珠,羚羊角,象牙,全都被串在绳子上,挂满了商贩们的脖子和肩膀,他们正在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语言,大声嚷嚷着,身上的物件因此一阵阵地颤抖、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闪光和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在这一片纷纷乱乱、吵吵嚷嚷、闪闪烁烁的喧闹之中,却有一座巨大的四方而圆顶的建筑安静地矗立在城市的正中央,四百六十五根白玉石做的柱子支撑着它,柱子全都高耸入云,在天空中弯曲,四百六十七根柱子的顶头像倒着的漏斗底一样汇聚在一起,变成了那座建筑半圆形的穹顶,穹顶的上面和四周,又有很多细长的顶柱像一圈圈排列着、刺入蓝色天空的铁针。这座大建筑有四百六十六扇拱门可以进去,它的四周是用三百万块石板铺成的大广场,现在,肯定有超过十万个穿白色长袍的人挤满了广场,但是,这么多人,这么多的胡子长长的人,挤在一起,却没有一点吵闹,每个人都像睡着了一样安静,他们全都戴着白色的头巾,每个人举起双手从背后搭在另一个人的双肩上,所有的人缓缓地绕着这座大建筑一起走动,柔软的袜子踩在石板地面上,也没有发出一丝丝声音。
我知道我父亲就在他们当中,也一样穿着白色长袍、戴着白色头巾、脱了鞋用袜子踩在地上缓缓走动,还有,祖父也在里面。但是他们在哪里呢?我父亲的胡子肯定是最硬的、他的头发很长,头巾一定挡不住,所以我俯瞰着十万个白色头巾在运动,想找出有黑色的地方,那一定就是父亲所在的地方。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