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吾人生谈
[日] 坂口安吾
其一 判官巷之行
前言
由于工作关系,我常在外旅行,错过不少期间发行的报纸。旅行回来,旧报纸摞成了摞,也懒得逐张翻阅,生活中错过了许多重大新闻。
于是乎,《ALL读物》编辑部寄来的三篇手记中有两篇恰好发生于我旅行途中,便不曾耳闻。还别说,其中一件好像取自广播节目“社会之窗”,但既然广播都采访了,先前也应当上过报。
最初,我和编辑商议做一栏时事评论,主要就是根据罪犯的亲笔手记,每月写一写“今日”新闻。但看过那些手记后,我万分困惑,无从下手。诚然,当事人是独一无二的个体,可当事人的手记就未必了。人所犯行径都透露着个性,独属于那个人的某些特质,而若不针对那些特质进行议论,就毫无意义。问题是,这些手记就像绝大多数人的随笔,只体现了内心活动的一小部分,从中或许能推测他或她的性格轮廓、家庭轮廓,却止于轮廓,让我感觉不值当,说实在的,很难着手。提不起兴趣。缺少那股提笔的冲动,只好成天虚度光阴,截稿日期赶也赶不动我,我则为责任感所苦,真是浑噩得厉害。
总而言之,便是选错了素材。如果无法了解更多——不,数量倒是其次,哪怕只一处也好,如果有能展现出当事人本质的闪光点,我也能理出头绪。一个人运用自己的知识讲述自己,这很正常。再转到我的视角,便成了另一种解释。我能做的仅此而已。但若遍寻不到当事人的肺腑之言,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打个比方,杀死人妖的少年口述一遍手记,我临场倾听,亲眼所见,还有可能涌现出多样的感受。可是,单看手记,绝听不到他这个人原始的声音。手记也可以是其他任何人的。犯人被捕的当时,虽然适合做犯罪事实的笔录,却不大像是能敞开心胸的时机。如果手记中的作案经过更加详实,并且连离家出走前的口角也道个明白,那我就可以从事实中得知少年的性格。这些手记就像浮光掠影,他或她的特别之处只建立在我的空想之上。罪行本身再离奇又如何,毕竟手记轻描淡写,止于轮廓,就算收集再多,也不过是陈陈相因罢了。当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