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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三
上部:实虚 第一章 1 湖底有一轮明月。 他拿着一根枯树枝,轻轻地在湖面上划,划着划着忽然笑了。他想起了猴子捞月的故事。他在笑那群猴子,怎么会那么傻,他们竟然以为,可以把月亮从井底捞出来。 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故事?他也说不清楚,但事情就是这么诡异的发生了,然后他便肆无忌惮地笑了。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并不是突然疯了,他很正常。他正常到以为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正常。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疯了。 再强调一次,他真的不是突然疯了。他只是觉得,很多事情都很好笑,或者他对自己更诚实一点,所有的事情都很好笑。无论是痛苦还是快乐,是相聚还是分离,是爱还是恨,所有所有,都很好笑。 就像这水中的月亮一样好笑。 他继续笑,笑得更加难以克制。 他真的没疯,但他确实有点小问题。不用担心,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医生都这样说的。事实上,就连这个小问题,也只有医生和他妈妈承认。他自己从来都很不以为然。他忽然意识到,已经很久没人跟他谈过这个小问题了。 2 他的小问题,叫做“虚瘾”。他十四岁的时候,就听过这这个词。他当时并没有在意,也没觉得这个词和他有什么关系。当他妈妈听到这个词的时候,问题才浮现出来,那个时候他已经十八岁了。 那天,他在山谷里激战正酣,突然感觉到整个世界毫无征兆地开始摇晃,那种晃动比地震要严重得多,地震不过是地壳运动而已(他也偶尔也去听过几节课),这种晃动更像是有人用阿基米德的杠杆在翘地球,而且是翘起来就放下,然后再翘起来再放下。好像把地球当成玩具了。 事实上,当时他的地球,真的是个玩具。那个玩具叫做虚拟球。是那些年最流行的玩具,全称叫做沉浸式虚拟现实体验球。 他当时正在虚拟球里玩着一款对战式游戏,而世界摇晃的原因,是他妈妈在不停地踢虚拟球的外壳。 他出来了。 他妈妈黑着脸,什么也没说,自己一个人走了出去。他在游戏里可以驰骋沙场,没有人敢蔑视他的战力,但此时,当他褪去了那一身盔甲之后,就有变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