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

[英] 杰克·琼斯
图片 图片 图片 序章 救护车驶至半途,塞缪尔抬起一条腿,把靴子伸出了车窗。 这是一个潮湿的下午,道路黏糊糊的,满是敌意,所以当我们的司机在车流中穿行时,她弄出了许多声响。然而救护车的闪光和警笛在城市的这个角落已是家常便饭,根本没有人多看我们一眼。除非他们能看见从车窗伸出的那只脚。 后车厢里除了塞缪尔,还有两名急救人员和一名警官。我们已经顾不上他伸在外面的那只脚,因为我们正忙着将他的其余部分按在床上。他浑身紧绷,不停扭动,双手乱抓,口内呻吟,仿佛是一条被拽出水的鱼,或一根甩动的电缆。 “没问题,朋友。你非常安全。” 我们正要送他去修复他的心脏。刚才出发的时候他还很平静,只是有些木僵。但现在,他的大脑意识到自己上了什么东西的当,于是他开始又踢又打,翻来滚去,脸都摔到了地板上,俨然要让胳膊大腿一根根地爬出这辆行驶中的车子。 救护车的滑动舷窗太小,又在床上方的高处,要伸一只脚出去,得是一个全盛状态的男子才行。 更惊人的是,这位塞缪尔,15分钟前还是个死人。 I 大门一开,那股子气味就出来了:又酸又甜,陈腐不堪。它从走廊中一路涌来,寻找着外面的世界。它使人鼻孔灼热,像是某种粉末钻进了喉咙深处。 小口呼吸,小口呼吸。 74岁女性,瘫倒,神志不清 患者从来都是神志不清的。这是电话分诊的一句滥调。即便是患者自己打的电话,调度也总说他们神志不清。 我们走近那套公寓。门廊前苍蝇飞舞。气味更浓郁了,它弥散开来,将我们包裹。这气味有层次,有质地。它是一团确乎存在、扎扎实实的东西,是一片力场,一种化学武器。 最底层是被陈年香烟沤透了的刺鼻气味。墙壁吃进去的多年烟熏现在都化作黄雾渗了出来,仿佛整栋建筑都得了肺气肿。在这之外,还有一道湿腻的潜流,那是汗水干结后发出的黄油似的腐臭。汗水在未清洗的松弛皮囊上积累了数周,直到皮肤红肿。更强烈的则是那股子尿液发酵的恶臭,那是不住翻腾的自酿啤酒,糖度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