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桥都孤独

[奥] 英格博格·巴赫曼
青春年代的诗 “我” 我无法忍受奴役 我始终是我 若有什么要将我折弯 我情愿裂断。 若有命运的艰苦 或是人类的强力来临, 来吧,我存在于此,我坚守于此 我坚守至最后的力气枯竭。 因而我始终只是此一种 我始终是我 我若上升,便向高处升 我若坠落,便彻底坠落。 选自《心之动》 在灰色的时日之后 仅仅一个小时拥有自由! 自由,远游! 如已入穹宇的夜歌。 要高高飞起,凌越这些时日 是我之所愿 还要去寻找遗忘—— 行于幽暗的水之上 去取白玫瑰, 为我的灵魂配上翅膀, 还要,上帝哦,断忘尽净 长夜复长夜的苦涩, 在那夜里双眼大睁 直视无名的苦难。 我的脸颊上横陈泪水 出自迷思之夜, 美丽希望的妄想之夜, 出自那心愿,要砸破锁链 要畅饮光—— 仅仅一个小时看着光! 仅仅一个小时拥有自由! 仰望之际 我在寡淡的享乐之后, 感受屈卑、苦涩与黯淡 却还镇定并深入体察自己, 这让我还有价值。 我是一条河 我的波涛在寻找河岸, 找沙中投下阴翳的树丛, 找太阳发出的暖人的光, 哪怕仅只一次。 可我的路毫无怜悯。 它下降,压我到海边。 阔大、壮丽的海! 我再没有其他心愿, 唯愿滚涌着将自己倾倒进 这最无穷的海里。 迎向更甜蜜河岸的 那一份渴望还怎么能 将我抓住不放, 如果我依然还知晓 最后的意义! 我问 我时时刻刻问自己,问了千百回, 我从哪里得来这负疚的意念, 这越来越深的沉闷苦痛。 我早已失却了那一切 疲乏时感受自我的乐趣, 我在继续前行之际遭受折磨 品尝苦涩,为着我无从抵抗。 我俯视天空而摇撼自己, 试着纵身于享乐与暴怒。 我与上帝和他的世界四分五裂 我自己从来没有在膝盖处感到 有谦卑恭顺可换得的和平, 其他所有人却以臣服轻易获取。 可我必须归于上帝,带着这种种矛盾。 信仰他,如我必须信仰那般, 如他必定要从他的光中造出我。 你是多么疲惫啊,世界,你诞生出我, 仅仅是为了给我强加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