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部麻醉
[德] 君特·格拉斯
一
我在向我的牙科医生讲述。嘴被撑嘴钳撑着,冲着对面的电视,荧光屏在叙述广告,和我一样不出声:发乳,沙漠般鲜红,白里透白……噢,对了,还有冷冻冰柜,我的未婚妻就冷藏在小牛犊的腰子和牛奶之间。荧光屏上升起对话气泡:“不要掺和,不要掺和……”
(神圣的阿波罗尼亚,保佑我吧!)我对班上的学生说:“待人要宽容。我要去看牙匠。很有可能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就算是饶我一回吧。”
下面响起了轻轻的笑声。中等程度的不尊重人。塞鲍姆开始散布稀奇古怪的见解:“尊敬的施塔鲁施先生,听到您痛苦万分的决定,我们这些慈悲为怀的学生禁不住要给您讲一讲神圣的阿波罗尼亚殉教的故事。公元二五〇年,那是德西乌斯皇帝统治的年代,善良的姑娘阿波罗尼亚在亚历山大被处以火刑。临刑前,暴徒用钳子拔光了她全部的牙齿,正因为这个原因,阿波罗尼亚成了所有牙痛患者的保护神,同时也成了所有牙科医生的保护神,不过这一点很不公平。在米兰和斯波莱托的湿壁画上,在瑞典教堂的穹顶画上,在斯特尔沁,在格明德,在卢卑克,我们都可以看见刻画他们的形象,一手拿钳子,一手拿臼齿。祝您愉快!祝您虔诚献身。我们12年级(一)班的全体同学会请求神圣的阿波罗尼亚为您开恩。”
班上叽叽喳喳响起了各式各样的祝福。我对这个玩笑程度一般的胡说八道表示感谢。维罗·雷万德立即向我索要回报:批准在自行车棚边上开辟吸烟角,这个要求已经提出好几个月了。“任我们在厕所吞云吐雾,无人监管,这肯定不会是您的初衷吧。”
我答应全班,在下一次大会上向家长表示,对允许在限定的时间内吸烟予以支持,但条件是,如果学生委员会要求的话,塞鲍姆必须同意出任学生报的主编。“请允许我把二者相提并论:我牙齿的问题要处理,你们小报的问题也要处理。”
塞鲍姆却挥了挥手:“学生共责不变成学生共管,我是什么都不会干的。傻事是无法改革的。难道说您认为傻事可以改革?您也认为没意义。但是神圣的阿波罗尼亚却是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