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择独自一人

[法] 玛塞尔.索瓦热奥
我选择独自一人 一九三〇年十一月七日 “你将这视作爱的证明,不是吗?”火车的节奏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我觉得冷,蜷在角落里,试着入睡。——真冷啊!——这列火车为什么要出发?做了傻事后的懊恼之情让我喉咙发紧;离开了一份脆弱的幸福,回到疗养院,我真傻。这几周我终于体会了些许快乐;但作为代价,我将要感受到的是巨大的悲伤。 “你将这视作爱的证明,不是吗?”眼前又浮现出前一天夜里对我说这句话的那张痛苦的脸。我看到同一张脸影像的叠加,如此贴近我的脸,眼中盈满泪水,对我说:“嫁给我,您终将会辜负我……”多么希望这一幕能重来,我要亲吻这张脸,告诉他:“我绝不会辜负您。”但世事无法重来;而这句话,我也不会将它说出口,因为既把握不好时机,又不知该用怎样的语气。我太过情绪化,为了不让自己被情绪吞没,只好变得无情。如何让别人体会到感情迸发的一瞬间所带来的震撼?让我们枕着这甜蜜的摇篮曲入睡吧:“你将这视作爱的证明,不是吗?”我遥寄你一个吻。如果你爱我,我将会痊愈。 待我痊愈后,你将看到一切都会好起来。我喜欢直呼你为“你”,反正你不在这里。我并不习惯于此,这仿佛是个禁忌:但这种感觉无与伦比。你觉得会有那么一天,我能直呼“你”吗?待我痊愈后,你再也不会觉得我有一副坏脾气。我是个病人。你告诉我病人会尽力对身边的人更温柔,还举了好几个例子。我不喜欢说教时的你,这样只会让我想打哈欠,而且你指责我,是因为你没那么爱我了:你拿我与别人比较。病人都很温柔,但我实在是筋疲力尽;全部精力都耗在了坚持下去,以及对那些不理解我的人说“谢谢”的过程中。而你呢,要一声“谢谢”有何用?你无法理解,因为你没有这样的体验。我问过你,如果连着八天睡不着觉会有何感受?你回答说自己从未经历过,但一定不好受。你显然无法理解。另外,我知道当我们在乡下时,你并不快乐;你想回巴黎,你的女性朋友在那里。你急着要离开,觉得我很烦。你知道,这并非我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