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绅士
[爱尔兰] 塞巴斯蒂安·巴里
献给杰奎·伯吉斯
美丽而睿智
这是爱,这是我的祖国。
维吉尔,《埃涅阿斯纪》
记住我,忘掉我的命运。
内厄姆·泰特,《狄朵与埃涅阿斯》 第一章
“这无疑是个美丽的夜晚。你永远都想不到哪里曾有战事。”
这些算不上预言的话语出自一位年轻的海军少尉之口,夜色漆黑,他站在宽阔的甲板上,我们所乘的补给舰正向阿克拉驶去。他身材矮胖,皮肤被白日里的阳光灼得发红。听到他的爱尔兰口音,我欣喜地问他是哪里人,他带着爱尔兰人在异国偶遇同胞时所特有的热情回答道,多尼戈尔。于是我们聊起夏天的班多伦,我父亲从前常带着他的乐队去那里。船底下引擎声轰隆,我与他谈天说地,好不惬意。
船上运的其实是八百名男人和他们的军官,都要去往英属非洲的各个地方。打牌的人围坐一处吵吵嚷嚷,饮酒的人即兴表演歌舞杂耍,当然还有一阵迷人的雪茄气息在船上穿梭回荡,令人愉悦。沿着瞬息起伏的海岸线,我们可以看到非洲海岸就在前方。唯一的光亮是船上热闹的灯,和夜空中上帝肃穆的哲学之光。除此之外,前方的大地只受黑暗青睐,一笔浓墨重彩的黑。
这些天我一直心情极佳,因为在诺丁汉中央公园锦标赛里押中了获胜的赛马。时不时地,我就把右手插进口袋,将赢到的硬币晃得叮咚作响。剩下的奖金则放在了我制服的内侧口袋里——一叠崭新的、迷人的、白花花的钞票。当时,由于休假时间不足以徒步横穿英格兰和爱尔兰一直到斯莱戈,我就去诺丁汉度了个短假。
法国已落入希特勒之手,一时之间,新敌人维希法国军队将黄金海岸等殖民地团团围住,这实在是稀奇。没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很快我们就被分配待命,一有需要就准备炸毁桥梁、运河和道路。我们听说新兵壮大了殖民地军团,成千上万的黄金海岸人冲向前线保卫帝国。我猜汤姆·奎伊就是那时参军的,虽然当时我还不认识他。
我正站在那里,体会着赢钱带来的一时富有,心无杂念,如往常般因身在海上而有些许陶醉,对未知的海岸线、对海岸线后那个神秘的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