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诃夫手记

[俄] 安东·契诃夫
新版序言 “‘有神’与‘无神’之间,隔着广大的空间” 洪子诚 《契诃夫手记》(下面简称《手记》)是契诃夫的书,也是贾植芳先生的书。这样说不仅因为贾先生是《契诃夫手记》的译者,还因为这本书和译者情感、生命之间的联系。1953年译本由文化工作社初版后的第三年,贾植芳就因胡风事件而遭受牢狱之灾。二十多年后冤案平反,他偶然从图书馆看到这个译本,“就像在街头碰到久已失散的亲人一样,我的眼睛里涌出了一个老年人的泪花”。原先贾植芳翻译这本书的初衷,是基于对这位俄国作家的喜爱,对他在人生道路上给予的启示;经历了二十多年坎坷的生命历程,他更意识到这种启示、支持的力量:就如贾植芳说的,让他“像一个人那样活了过来”(《1982年版题记》)。 《手记》包括1892年到去世当年契诃夫日常生活中观察、阅读、思考的片断记录,其中有一些成为他后来作品情节、人物的依据。另外的部分,是他1896年到1904年的日记。80年代《手记》新版增加了江礼旸翻译的《补遗》。书中还附录了契诃夫妻子奥尔加·克宜碧尔(也译为奥尔加·克尼碧尔)谈契诃夫临终情景的文字,和他的弟弟写的《契诃夫和他的作品中的题材》。《契诃夫年谱》是贾植芳在80年代初编写的,留存有那个时期思潮的痕迹;而《我的三个朋友》一文讲述的则是这个译著出版和再版的经过。对契诃夫和俄国文学的研究者来说,《手记》自然是重要的材料,于一般读者而言,既可以借此了解这位作家的思想艺术,它也是一部值得一读的智慧、幽默的杂记随笔集。 契诃夫对生活,对艺术有他的独特追求,有他的坚持的理想和思想原则,但正如不少同时代人和后来评论者说的那样,他是生性谦逊的人。在写出《草原》《命名日》这样的作品之后,他给柴可夫斯基的信中,在以托尔斯泰为首的名单中将自己列在第98位。托马斯·曼说,直到生命的结束,他也从来不曾摆过文学大家的架子,更不用说那种哲人的或托尔斯泰式的先知的派头了;“多年来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