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歌

[智利] 巴勃罗·聂鲁达
大地上的灯 图片 爱的亚美利加 (1400) 在礼服与假发到来之前 只有河流,动脉般的河流; 只有山川,在破损的峰峦之间; 秃鹰和白雪仿佛一动不动, 只有潮湿与浓密,尚无名字的 雷电,无尽的草原。 人就是土地,是容器, 是颤动的泥浆的眼皮,陶土的形体, 加勒比的罐子,奇布查的石头, 帝国的酒杯或阿劳科的硅石。 他温柔又有血性,然而他那湿润晶石武器的 把柄上 却铭刻着 大地的象征。 后来 无人能记起它们:风 将它们忘却,水的语言 被埋葬,暗语已经失踪 或被淹没在寂静与血泊中。 牧人兄弟们,生命没有消逝。 然而就像一朵野玫瑰 在繁茂中落下一点红 便是熄灭大地的一盏灯。 我来此是为了讲述历史。 从水牛的平静 到大地尽头被拍打的沙滩, 在极地光辉聚集的浪花里, 沿着委内瑞拉阴暗陡峭的洞穴 我寻找过你,我的父亲, 铜与雾的年轻武士, 啊,还有你,新婚的植物,不驯服的毛发, 鳄鱼母亲,金属鸽子。 我,土生土长的印加人, 敲着石头说过: 是谁 在等候着我?在一把 透明的水晶上,我把手紧握。 然而我走在萨波特克的花丛里 阳光像温柔的小鹿 阴影像绿色的眼皮。 无名的还不叫亚美利加的土地, 时开时谢的花蕊,染血的矛头, 你的芳香从我的内心 一直沁入我的酒杯,直至我的口中 尚未诞生的最精美的言语。 图片 1 图片 植物 风从其他的领域 降临这无名而又无数的土地, 雨水带来千万条天上的线 而湿润的祭坛上的神灵 将花朵和生命奉还。 时间在沃土中蔓延。 蓝花楹 高擎海外光辉的浪花, 长矛耸立的南美杉 誓与白雪争高下, 显赫的桃花心树 从树冠蒸馏着血滴, 在落叶松的南方, 雷鸣树,母亲树, 长刺的树,赤红的树, 朱砂木棉,橡胶树, 它们都是大地的组成部分, 都是声音,都是领土本身。 一种新的芬芳四处洋溢 通过大地的裂缝, 充满人的呼吸, 使人呼出烟雾和香气: 野生的烟草 将梦一样的花朵举起。 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