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迄今为止，居住在新博市的老百姓都对2017年那场降雨记忆犹新。新博市处在两道峡谷之间，地势比较低矮，三面环山，西边接壤乌林直辖市边界的平原，在城外荒野的省道公路上到处都是耸立在广袤土地上绵延不绝的巨型山脉。当夏季刮起东南季风的时候，高山阻隔住了气流继续通往山东半岛的道路，纺织业与药业工厂排出的废气亦是如此，但新博市的市民多半都对雾霾感到不以为然，原因很简单：1949年建国以来，城西边的重工业养育了三代人，数十万计的人以工厂车间的工作为生。，当年只有几个茅屋的小破村庄，靠着煤矿工厂振兴了经济，今天的PM2.5换来了繁华的商业街道，整齐有序的红绿灯路口以及商铺门面漂亮的霓虹灯招牌，一物抵一物。我的祖父常说想要获得幸福，总该付出惨痛的代价。 自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从医科学校毕业，就理解了祖父的人生哲学，随后的二十多年里我结婚生子，组建了自己的家庭，就更加怀念小时候与他老人家相处的时光，祖父患有骨质疏松症，常常坐在卧室的摇椅里面听无线电广播，从早晨开始到太阳落山，都很难见到祖父起身去接一杯水，我亲眼目睹了他人生最后的几天，就像是一根竖在大风中的蜡烛，微弱的火苗勉强燃烧在炷芯上，要是有人上前去吐一口气就会熄灭。 祖父临终那天，我摇着他苍老的手，让他陪我“骑大马”，但祖父没有回应，他坐在摇椅上断绝了呼吸，母亲出门买菜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知道祖父可能再也活不过来了，于是抱住餐桌的一角大哭起来，很多年之后，我问起大学教授关于心肌梗塞急救方面的知识，他回答说：一般的处理方法是胸部按压与人工呼吸，如果家里有硝酸甘油片，就捏成粉末让病人吸入鼻子，也可以放进嘴巴含化，但可能会呛到嗓子。 “要是当年我懂得这些知识，可能祖父就不会死。” 教授抬起头，飞速在笔记本上写字的手也停下来了，“你那年才八岁，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为临终的老人负责？” “可我还是有负罪感，”我没说出口的是，祖父装硝酸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