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尼:星星、植物与只言片语
[英] 马克斯·波特
平和,我的陌生人是一棵树,
历经种种必经的不适、
考验和突发事件,
自然生长。
翠绿而坚决
痛苦地呼吸
但它仍释出平和,心灵、成长
与移动的平和。
带着这发绿的甜蜜
它走遍所有土地,
沿路天空和太阳对它的习性温柔以待
就像我对你的习性温柔以待。
丽奈特·罗伯茨《绿色牧歌(I)》 1
死掉的齿草老爹从他宽及一英亩的站立着的午睡中醒来,刮掉身上因布满液滴状垃圾而闪闪发光的梦的沥青渣。他躺下,聆听土地的颂歌(什么也听不到,就自己哼起来),然后缩小身体,用一枚生锈的易拉环给自己割出一张嘴,吸食着地上由富酸护根物和果香味食腐生物组成的潮湿覆盖层。他分裂,摇摆,分离,重组。他咳出一只塑料壶和一枚石化了的避孕套,要吐一口破碎的玻璃纤维浴缸时顿了一下,踉跄着扯掉面具,感受自己的脸,发现是由长埋地下的单宁酸瓶做成的。维多利亚时代的垃圾。
暴脾气的齿草老爹万不该在午后睡着——他弄不清自己是谁了。
他想杀戮,便唱起歌来。歌声听起来缓慢——简直像热浪下的柏油路上冒出来的气泡。他咧嘴笑了足有令人尴尬的一小时,而后高兴起来,用有教养的傻瓜面对干燥的纸翅膀和树皮下的党羽时会发出的声音,向他去年留在这里的记号,向老鼠和云雀,向田鼠和鹿,向自己作为乡村课程的一部分而周期性可靠的古怪记忆,喋喋不休地诉说起来。他穿脱了一套又一套蹩脚装束,一边咒骂着,一边在树丛间“沙沙”地缓慢移动。他变成身穿荧光色背心的工程师,走了几步。他身着晚宴小礼服迈出一步,变成一座安德森避难所,又穿上一套运动服,再变成生锈的吉普车引擎盖,再然后穿起一条皮裙,但没一套是称心的。变成排气管时,他顿了一下,又蠕动着变成兔子陷阱,然后是被尿浇过的荨麻,再然后变成被勒到面色发红的小羊。他从空中捉住一只黑鸟,用力敲开它黄色的喙。他凝视着那被扯开的面孔,仿佛盯着一泓清池。他把鸟抛过森林舞台,在光秃秃的林地上站起来,身上长满灌木,跺了跺生出渍纹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