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忐忑人生

[韩] 金爱烂
照我思索,可理解我,可认识人(译本序) 徐则臣 小说读完,等了一个月,期待某个宏大的命题自然地浮出水面。没等到,社会历史批评的那一套在《我的忐忑人生》中不管用。金爱烂不使用春秋笔法,无历史影射,也没打算跟辽阔的社会现实产生某种可资狐假虎威的张力;小说的所有意蕴和力量都来自故事内部,它靠自己说话。也就是说,金爱烂不为社会而艺术,也不为艺术本身而艺术,如题所示,她开门见山要为人生而艺术:为人,为生,为人生。 确认这一点我反倒放心了,谈人总比谈历史和现实心里有底,尽管中韩两国一衣带水、风月同天,但毕竟山川异域,现实和历史岂是他人所能轻易看穿。这也符合我对当下韩国文学有限的认知。就我熟悉和喜欢的韩国作家,他们多是金爱烂父兄辈,的确也如这般正视自我与日常生活,决意拿文学对人生做正面的强攻。 这是一部专注于人的小说。故事要讲的,在简短的引子中已经表达得相当充分:“这是最年轻的父母和最衰老的孩子之间的故事。”如果再详细一点,依然可以援引其中:“爸爸妈妈十七岁那年生下了我。/今年我也十七岁了。/我能活到十八岁还是十九岁不得而知。/那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我们能确定的就是时间不多了。”这是年轻到不可思议的父母生下的匪夷所思地迅速衰老的孩子的自语。因为疾病,他的成长产生了可怕的加速度,“别人的一个小时是我的一天,/别人的一个月就是我的一年”,所以,“爸爸从我脸上看到自己八十岁的面容。/我从爸爸脸上看到自己三十四岁的脸”。这对可怜的父子,当然还有母亲,他们的人生怎么看都像在相互打对折。如果我们不习惯“十七岁的年纪做了父母”,那么我们更不会接受“三十四岁的年纪失去孩子”。但是,小说中的现实就是如此,该成熟的父母依然年轻,该年轻的孩子已然衰老,老到了可以成为父母的爸爸,老到了要先于他们早早地离开这个世界。 这就是奇怪地早熟也早衰的孩子阿美讲述的故事,他的饱受病痛之苦、加速奔赴死亡的“忐忑人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