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七年

[以] 埃特加·凯雷特
序 一个作者说他写的一本书对他尤为重要时,他的话并非夸张。一本书的存在,必须起码对一个人尤为重要。作者有点儿运气的话,这个人会是这本书的读者之一;作者本人即使运气没这么好,总归会为它兴奋得像个自豪的家长。我觉得自己至少写了四本书后才意识到这一点,如今对此则已了然于胸。然而我还是要说,这本书对我尤为重要。因为这是我写作超过二十五年后出版的第一部非虚构作品;因为它让我作为写作者进入了新的领域,一个前所未知的领域,这个领域那么私密而易受中伤。这新领域太令人惊恐了,迫使我决定不以母语(希伯来语)、不在我住的地方(以色列)出版这本书,而仅与陌生人分享它。 就我对自己的了解,我总是写两种类型的故事:一种是我喜欢对亲近的朋友和邻居讲述的故事,另一种是我更愿意讲给在飞机或火车上坐在我身边的什么人听的故事。本书中的故事属于第二类:关于我儿子问我的问题,以及我能给出的答案;关于我的父亲,他总是在我需要援手时来搭救我,但他病了之后,我却不能对他施以同样的援手;关于我父亲生病时我在脸正中留了撮小胡子,好让人们别问我“近来如何”这个一时太难说清的问题;关于从未被满足的强烈欲望,关于一场悄无声息地变成我年幼儿子的童年风景的永不停止的战争。 在往后的一百多页中,你会跟我共乘一列有轨电车。你读至最后一页,我会到站下车,彼此也许后会无期。这七年的旅程,自我儿子诞生始,至我父亲去世终,我希望其中的一些东西也会触动你。 第一年 突然,那事儿又发生了 “我就是厌恶恐怖袭击,”瘦护士对老护士说,“来点儿口香糖不?” 老护士拿了片口香糖,点点头。“那你又能怎样?”她说,“我还讨厌急诊呢。” “恐怖袭击跟急诊不一样,”瘦护士坚持道,“我觉得处理紧急事件没什么问题。但我跟你讲,这是恐怖袭击。摊上这事儿就全玩完了。” 这时,我正坐在产科病房门外的板凳上,思量她说得没错。一小时前,我欣喜若狂地带着妻子到了这儿,送我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