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妙慈博士的《龚鼎孳与清初文坛》是在其学位论文基础上增订而成的学术专著，即将付梓。妙慈嘱我作序，简略述论如下： 龚鼎孳是明末清初的著名人物，也是中国历史上一类文人的典型代表。龚鼎孳历仕明、李自成大顺、清三朝，一生跌宕起伏，毁誉皆达于极致。他曾位极人臣，却不意在其死后的乾隆朝被列入“贰臣”，毁名毁版。龚鼎孳是明清易代时期风云变幻的见证者，也是当时许多重要历史事件的参与者，还是文学思潮演变的引领者。无论是从历史抑或文学史的角度来看，龚鼎孳都是一个值得研究的人物。 龚鼎孳其人有三点值得关注：一是他仕途上一贯的积极求进精神。在明朝，龚鼎孳从求学登第到初入政坛，意气风发，无论是在地方或是京师的职位上均颇有作为，政绩卓著。入清之后一如既往。尤为难得的是，无论其遭遇困厄还是位高显赫，均不改本色，勤于职守。二是他的风流故事。崇祯末年，龚鼎孳与秦淮名妓顾媚定情于眉楼，从此开始了他最投入、最绵长的情感经历。龚鼎孳与顾媚的爱情故事一直是坊间津津乐道的话题。三是龚鼎孳的文学才华。龚鼎孳诗、词、文各体兼擅，在生前和身后均享有盛誉。诗学上，其与钱谦益、吴伟业并称为“江左三大家”；词学上，在清初“实开宗风”，为“清词中兴”的开启者。 龚鼎孳是一个颇受争议的历史人物。在当时以及后世，对他的“恶评”也颇为激烈。首先是他的政治失节的问题。龚鼎孳先降李自成，后降清朝，被人指斥为“闯来则降闯，满来则降满”，两度变节。后来乾隆皇帝对龚鼎孳的厌恶也主要因此。其次是他与顾媚的“爱情故事”，议者多从文人狎亵角度发难，更有将龚之失节与顾媚相联系者，如传言龚“每谓人曰：我原欲死，奈小妾不肯何？”客观看待龚鼎孳的人生轨迹和心路历程，他是一个特殊历史时期的特殊历史人物，他的人生价值取向和人生道路的选择既有历史的共性因素，也有性情修养的个性因素。中国文人有立德、立功、立言的思想传统，龚鼎孳立德无望而时常忏悔，意欲立功、立言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