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母亲三个父亲

走马
前言 2009年,北京刚入夏,我给汪晓东打电话,告诉她想订婚。 汪晓东是我妈,我随她姓。 “你刚十九,急着订婚干啥。” 我一时语塞。汪晓东雷厉风行,从不温和,不接受我的任何反驳与不乖顺。在她眼里,我凡事忤逆,不懂得亲热。她要我俯首帖耳,我希望她甜言软语。然而母女都不会,就这样缠斗十七年。 关于汪晓东的记忆,有两年空白。我只从二姨汪晓玲的嘴里听过,对汪晓东不太美好,所以我不问,她也不说。 “妈,你让我自己做回主行吗?” 或许这句话触动了汪晓东,我听到她隔着听筒擤一下鼻涕,说:“妈同意你订婚,但是有个条件。” 汪晓东的条件是,让东北老家的生父和我见上一面。 那个十九年前,卖了我的男人。 01 汪晓东和袁岭 我并没有打算见袁岭。没办法接受他出现在我的订婚宴上,于是拒绝汪晓东的提议。 她对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无外乎就是,血脉、亲生,打断骨头连着筋。 我跟汪晓东说,我就一个爸爸,你跟他离了。 汪晓东说我拗,叹了口气,有些不知所措。 我猜她已经答应了袁岭,一定还拍着胸脯打了包票。 她跟袁岭有联系是近两年的事。三年前,我十六岁,汪晓东带我回东北老家办身份证,连哄带骗把我带去袁家。陌生的亲戚将我围成一团,像是围观动物园的猴子。连出生时都没抱我一下,赶去喂鸡的奶奶,还塞了两百块的红包。 汪晓东志得意满,拉着我的胳膊,指着袁岭说,这是你爸。 我看着那个站着搓手的男人,没有动,也没说话。 汪晓东怼了我一下,让我喊人。我仍旧没动,她再推我,我使劲甩开。 她一巴掌拍在我的脑袋上,按着脖子说:“让你喊人听不着?” “你再让我叫,妈我都不叫了。”那是我第一次忍着挨打,顶撞汪晓东。 自那以后,我很少叫她妈。跟别人聊起也直呼其名。 一晃三年,没想到订婚时汪晓东又提出这个要求。 她有些恼怒,最后说,不能因为别人作恶,我们就不为善。 我不知道汪晓东是如何与过去和解的,也不知道袁岭为何抛妻弃子。只是看着她的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