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

[法] 维克多·雨果
作者原序 几年前,本书作者去圣母院参观,更确切地说是去追踪觅迹,在两座钟楼之一的暗角墙壁上,发现这样一个手刻的词: ANAΓKH 这几个大写的希腊文字母,由于岁月侵蚀而发黑,深深嵌入石壁中。其形貌和笔势,不知为何借鉴了哥特字体的特征,仿佛特为昭示这是中世纪人写下的。其中所包藏的难逃定数的命意,尤令作者凛然心惊。 作者思索再三,力图窥见究竟是何等痛苦的灵魂,竟誓要给这古老教堂的额头打上这罪恶的,甚至是有凶兆含义的烙印,才肯离开人世。 后来,这面墙壁又几经抹灰刷浆或者打磨(哪种原因已难知晓),字迹消失了。须知将近两百年来,中世纪的宏伟教堂无不遭受这种待遇。无论内部还是外部,四面八方都来破坏。神父要粉刷,建筑师要打磨,老百姓则蜂拥而至,干脆拆毁,夷为平地。 刻在圣母院晦暗钟楼上的神秘文字,及其惨然概括的未知的命运,就这样湮没无闻,如今仅余本书作者不绝如缕的追怀了。在石壁写下这个词的人,几百年前就消逝了,历经几代人,这个词也就从大教堂的墙壁上消逝了,就连这座大教堂,恐怕不久也要从地球上消逝。 本书就是基于这个词而创作的。 第一卷 大堂 话说距今三百四十八年零六个月十九天前,那日巴黎万钟齐鸣,响彻老城、大学城和新城三重城垣,惊醒了全体市民。 其实,一四八二年一月六日那天,并不是史册记载的纪念日。尽管一清早全城钟声轰鸣,市民惊动,倒也没有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既不是庇卡底人或勃艮第人进犯,也不是进行抬着圣骨盒的宗教列队仪式;既不是拉阿斯城学生造反,也不是“我们尊称威震天下圣主国王陛下”摆驾入城;甚至不是在司法宫广场吊死男女扒手的热闹场景,更不是十五世纪常见的羽饰盛装的某国使臣莅临到任。就在两天前,还有这样一队人马,即佛兰德使团奉命前来,为缔结法国王太子和佛兰德·玛格丽特公主的婚约。为此,波旁红衣主教不胜其烦,但是他为了讨好国王,不得不满脸堆笑,迎接佛兰德市政官那帮土里土气的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