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你是谁。” “我是沧浪之水。” “你明明是个人，怎么会是水呢？” “沧浪之水清兮，沧浪之水浊兮，你也是水，我们每个人，都是水。” “那你是清水还是浊水？” “我，我是个人，不是水。” “你刚才还说自己是水？” “我想成为水，每个人都应该想成为水。” “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 飨宴（1） 九月十三，雨。正是江南的梅雨时节，半个月来，天空总是飘着缠绵的雨丝，雨丝轻叩着路上整齐的青石板，淅淅沥沥的像是江南的民谣。 路上行人不断，都撑着油纸做成的伞，低着头慢慢穿过纵横的小巷，踏过湿漉漉的青石，消失在迷蒙的雨幕里。偶尔有熟人见了，便抬起低垂的伞沿，互相点一点头，又匆匆低头继续走下去。 苏州的水道多，小巷也多。不知何处倏忽闪出的一道倩影，不知哪艘航船帘幕后飘过的一缕芳踪，转瞬间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的，还是只有稠密的雨幕，只有河水中漂过的航船。 整个城市是安静的，每一块砖石都安静地沐浴在夏日的雨里，偶尔有几声评弹的曲调从街边的茶馆传出，散入和煦的风里，能飘的很远很远。 但是文卿园这时却并不安静，这优雅别致的园子门前，不少轿子，马匹来了又走，打碎了空气中凝结的安静，也把青石铺成的道路堵住了一半。苏宏站在门口，迎接着从车马，轿子上走出的宾客。 文卿园建在河边，出了文卿园的门走上百十步，就是座小小的船坞，但这船坞只停着几艘船，因为除了苏家的船，别的船是不能停靠在这里的，所以这里也很安静，如果不是今天，这园子也只会和其他的风物一样，融在苏州绵绵的细雨里。 但是今天是九月十三，是苏文卿五十六岁的生日。苏文卿是文卿园的主人，他常常穿着一件水蓝色的绸衣，在腰间松松地系着一条水蓝色的带子，衣服在他瘦削挺拔的身体上自然地垂下，就像一道水幕。他的腰间常常别着一根翠绿色的竹笛，竹笛声悠扬。每当笛声响起，连天上的雨丝似乎都在随着旋律飞扬。 苏文卿笛声悠扬，水墨丹青也画的好，几尺见方的白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