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情生活

[法] 西尔万·泰松
我们终将独自死去,应如孑然一身般独自生活。 ——帕斯卡尔,《思想录》 终于有人对如此轻易走完永恒之路感到惊讶, 不过他确实是急速从斜坡上滚下来的。 ——卡夫卡,《格言集》 于他而言,动荡才是解决一切的方式。 ——德里厄·拉罗谢勒,《鬼火》 情人 他们死时互换了角色,那么问题就出现了, 也许很荒谬:生活中他们是否本就不该如此 倾尽全力,哪怕只是少做一点点呢。 ——路德维希·霍尔 《耶稣升天》 谁是雷米和卡洛琳?他们是四十来岁的巴黎人,就像那些四十来岁的巴黎人写的小说里的主角。在大家习惯把“雷米和卡洛琳”放在一起讲之前,在大家聊到雷米就绝不遗漏“和卡洛琳”之前,在大家念叨卡洛琳时必提雷米之前,我就分别认识他俩。“雷米和卡洛琳”可真适合做一家有机餐厅的店名。 事实上,是我介绍他们认识的。雷米时不时给报刊的周末增刊画画,而卡洛琳是高盛集团的“金融杀手”。不过我从未搞清楚她具体的工作,因为我对这些国际金融界驰骋在“空调荒原”上的野兽的习性并不感兴趣。我和卡洛琳从小就认识,她曾是我妹妹最好的朋友,后来妹妹改主意了,我便继承了这份友谊。 那天是蠢货吉米家的一次聚会,吉米那家伙给美国杂志画作家的漫画像,还试图向左派媒体兜售非常糟糕的政治题材画。至于那次聚会,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巴黎人把自己当纽约人的聚会:人们彼此笑脸相迎,亲切地相互拍拍背,在极小的公寓里畅饮苏格兰威士忌,以给人一种在纽约的错觉。其实大家都感到无聊透顶,却绝不能回家睡觉。我们都害怕衰老,不愿冒险闭上眼,挤出皱纹。大伙儿都是守夜人,监守着自己的生活,即使失眠时也不放松警惕。所有人对不归家都感到稍许羞耻,因为像摆设一样杵在这里,其实是在承认自己在家也将无所事事。然后,忽然在某一刻,我说:“卡洛琳,这是雷米,他是画家。雷米,这是卡洛琳,她住在一家银行里,正等着某一天被打劫。”我还记得卡洛琳当时说了一句挺善意的话,大概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