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结婚的一场倒叙

胡月生
我对森来说,我要将我们的故事写下来了。 森来凑过来看,看了开头,说有点意思,只是这样倒着写,开头是结局,结局得会是什么? 结局啊,我想了想,对着电脑上敲了一行: “我消失在南方的密林,他回到了北方的大城,我们生来就是孤单,没有谁在等待谁。” “是不是有点假?”我问森来。 “乍看有点。”森来点头,“但确实是真的。” 2016年11月初的一个上午,我临着公交站等待森来,他向我预告了抵达的时间,所以我就准时在那里等着他了。从火车站坐车过来的时间是掐不准的,然而他到的很准时,所以当他用两只手从后面拍打我肩膀的一瞬间,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也太准时了。” 他说:“我算好时间的。” 那天天气很好,是深秋时节难得的艳阳天。我们沿着一条林荫道往前走去,阳光穿过悬铃木酥黄的叶子,落在地上,映现出一种温暖的颜色。他靠过来,摸到我的衣袖,想要牵住我的手。 我还没有适应,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到两个月,在屈指可数的日子里碰了面,多半时候又是把手插在裤袋里,平行着各自走着。 “不牵手走有好处。”我和他说,“你看,每个人步速不一样,牵着手走其实不舒服,而且万一有什么危险,比如一辆失控的车子突然往这边冲过来,不牵手的两个人可以各自逃命,免得因为考虑谁跟谁跑的问题耽误时间。” 森来说:“你太紧张了。” 我说这可是有理有据的事。 他笑了笑,说:“话没错,但是你太紧张了。” 我想反驳他,然而一对小情侣从后面赶上来,兴高采烈地挤到了我们前面,于是我也跟着往前挤,随之挤进了办事大厅的大门,一块红底白字的牌子悬在门梁下,写着“婚姻登记处”五个大字。 我和森来决定结婚,是在一个中秋节的晚上,2016年的中秋节,夜上海灯火斑斓,不得回家的人们在望不到尽头的城市里疾步奔走着,在不见满月的天空下,回避着古老的节日。 我辗转三条地铁线抵达了约定见面的地方,上次见面是在一年前,已经不太记得他的样貌了,幸亏他认出了我,叫了声“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