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流复始

[美] 理查德·艾尔曼
一 如果我们必须受苦,那就不妨在一个我们自己创造的世界里受苦,这对于英雄是自然而然不自知的,艺术家是故意为之,而所有人或多或少都会这样做。 ——《无可比拟的叶芝》 颓废之用:王尔德、叶芝、乔伊斯 维多利亚时代的愁思用“颓废”这个概念透漏它的不安。在英格兰最早见到这种用法是十九世纪五十年代,就好像帝国的延展必定伴随心灵的沦落。约翰·拉斯金和马修·阿诺德觉得这个词并不合适——拉斯金喜欢用“腐坏”(corruption)而阿诺德喜欢用“庸俗”(philistinism)和“野蛮”(barbarism)。但“颓废”似乎暗示着一日将尽,一季将尽,一世纪行将落幕,有种陌生的风味,慢慢让人觉得恰如其分。似乎为了证明时代选中了正确的单词,维多利亚时代国事和文事的一些最重要的守护者在这时纷纷罹病、死去,不仅实情如此,也很具象征意义。九十年代开启之时,他们中的大多数已经不在了。“林木衰落,林木衰落、倾颓。” 颓废与腐坏、庸俗不同,就在于谈论颓废时,既可以忧心忡忡,也能享受其中。戈蒂耶那时在英法都是当红作家,1868年给波德莱尔的《恶之花》作序,就宣称颓废的气质与当下的危机是相称的。他把颓废解读为文明成熟的极限。保尔·魏尔伦1883年的说法类似,“Je suis l'Empire à la fin de la décadence”,其中的幸灾乐祸大过困窘。行将就木的文明是最好的文明。魏尔伦那首诗问世不过数月,于斯曼的小说《逆流》(A Rebours)出版了,“颓废”像是有了行动指南一般气势大增。书里那位颓废的贵族(能被称为颓废派基本都是男人,最好还是贵族;女颓废派他们准备了别的叫法)品位没有一样是普通的。他执着地追寻那些闻所未闻的愉悦,最后死于神经衰弱,但他的神经衰弱也是最浮华的那种。以颓废派的散文作品而论,这本书的影响最为深远,因为它塑造了一种新的人物——一个不断换新酒的品酒人,不断从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