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差异的伦理学

[法] 露西·伊利格瑞
译者导读 性—差异:男人女人共通的栖居地 新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人们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男孩?女孩?”,确认之后,一套男女有别的文化建制就开始运作起来。这提问究竟是个体意义的,还是伦理层面的?都不是,是生命关照的自动反应,即伊利格瑞所说的本体—本原层面的。在西方哲学传统中,存在论关心的是大写的“一”(ONE)如何存在的问题,然后才是可见世界的分殊,性别就成了认识论层面的二元性问题——当然得益于20世纪勃兴的性别研究。第一哲学即形上学为万物如何如此这般而奠基,在这样的传统中,性别被排除在哲学问题之外。那么注重伦理生活的中国传统,性别问题在古老智慧的发端处即赫然显现,《中庸》有云:夫妇之道肇端乎伦理。仅从字面意义上而言,这句话大概可以呼应伊利格瑞的女性主义哲学的内核。之于我们,开启伦理之道的夫妇同时与其他四伦并置,即君臣、父子、兄弟、朋友,全是男人之间的关系。我们知道,在整个古代社会的生活经验之中,夫妇之道承纳阴阳二极的宇宙观,生命诞出自一个原初的伦理实体。那么什么是女人?“阴气盛女出”,阴为隐,为内,为不可见,而可见的“女人”只有妻子(妾)和母亲(女孩—姐妹初潮便嫁人,就女性成人世界而言,只有妻和母),在家(家族和宗族)的共同体之内,她们则成了内部的内部,即“家”之中的内帷。以父系为轴心,血亲和伦理身份是第一层包裹,而内帷这一实存的物理空间则是第二层包裹,内帷空间就是女人的身份认同。把女人一层层包裹起来,要看护的也是要禁闭的究竟是什么?另外,如何讲述“缠足”的故事,用女人自己的嗓音?所谓齐家治国,家与国在同一逻辑层面,没有像古希腊那样做出家与城邦的划分,所以亚里士多德才说:“人是政治的动物。”即没有城邦(政治),人和动物没什么区别。传统中国人会说,没有“家”,人如禽兽。我们的传统智慧就本体层面而言,事物的来处是“二”——伊利格瑞的核心哲学术语,以此质询大写的“一”——如古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