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1995—2007诗选

[加]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Margaret Atwood)
献给 我的家人 I 汽油 在几近细雨蒙蒙中颤栗 坐在木制外船板的内侧 鼻子探出了船舷, 我看到它滴落 并在毫无光泽的水面扩散、晕开: 战时最为明亮的事物, 一道彩虹, 如昆虫的羽翼般稍纵即逝, 绿色、蓝色、红色与粉色, 我闪闪发光的私人游戏。 这是我最好的玩具,那么? 这有毒的污渍,是从 一只充满有毒物质的 脏污油桶中溢出的? 我知道它是毒物, 它的美妙不过是幻觉: 我能拼出“易燃”二字。 但是,我依然喜爱这气味: 如此地天外来客,星体般的 轻盈。 我将乐于喝下它, 吸取它的虹彩。 如果我可以。 这是诸神的存在方式:似乎。 五美元一天的欧洲 日出。这薄薄的、布满了洞洞的床单 正在被清洗之中。城市是古旧的, 但对我而言是新的,也因此 奇怪,也因此新鲜。 所有的一切都干净,但平坦—— 即便是眼科医生浑浊的双眼, 即便是屠夫那,刷过油漆的马肉, 它那托盘内水淋淋的内脏 以及发黑的一板板的肉块。 我一路走, 平等地看待每样事物。 我已经得到了这一袋子我想要的。 我把自己切割出去。 我可以感知到此地 是我曾经牵连的地方。 它是粗糙的,如若你用手指头 碾碎它,它变成了一堆肉眼可辨的 碎渣。它刺痛。 而它真正根植于我的 是它被剥离的根部? 正在这儿,正在那儿。 与此同时另一个 携带着记忆的女孩, 正来临,越来越近。 她渐渐追上我, 紧随着她,像红色烟雾, 我们共用的绳套。 母鸡之年 这是收拾家当的一年, 扔出去,收回来, 从杂物堆中筛选,一大堆, 一大摊,小山包也似,积年累下, 或更乏诗意而言,这些货架,这些卡车车厢, 这些壁橱,盒子,角角落落 在地下室,犄角旮旯和食物柜内—— 这些垃圾,换句话说, 在此堆积,另有一些留下, 另有一些被轮转,或被丢弃 以我的方式,以看不见的波澜。 举个例子:那两只 一度用来盛放我们 在蒸笼般的夏天制作的 果酱的空厚玻璃罐子;那些节俭地轮番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