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脱:一个律师的女性辩护记录

刘任侠
序言 我有一个很奇怪的朋友 “我有一个很奇怪的朋友。” 人这一辈子,多少听过几次这样的故事开头,也多少几次跟人讲过这样的故事。但对于一个每年要阅读数百篇个人亲身经历的编辑,也就是我来说,少有朋友能被轻易冠以奇怪这个词。 刘任侠律师是我这一生中,为数不多几次,动用这个开头跟你介绍的朋友之一。 我最初认识她的作品是在微信朋友圈。在此之前,我很少见到能在朋友圈字数限制内,频繁使用“脏话”来描述一桩案件的律师。往后半年,我持续偷窥她的朋友圈,当段子看。篇幅很短,短到我脑海里对她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中国北方、狂野律师、脏辫文身、办案犀利。 我终于有天忍不住联系了刘任侠,没记错的话,她当时的朋友圈内容是:“哎呀妈呀,受害人的头味太重了。”我知道对很多警察和律师来说,调侃只是一种自我保护,因为他们经历的生死太多了。 我想这可能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但跟进此案记录的编辑伙伴挺犹豫,我只能鼓劲儿,说这个作者很有生命力。后来这个编辑就离职了。再后来,这个稿子就砸在了我手里。其实这是编辑挺害怕的一种情况,你曾经跟别人说过这作者行,后来没人管了,你就真得让她行。 而刘任侠给到我的故事,超出了我已有的预期,在聊到写哪些故事时,有相当一部分的案件类型,她会坦率地告诉我,这种案子她不接,比如强奸案。 我问为什么,她说心里闹腾,不缺钱,不接。 她只接自己想接的案子,这部分案件可能没有丰厚的报酬,只是让她觉得有趣,或者有必要这样做。而她的经济来源在于一些不是那么想接的案件,其中包含一定的商业报酬,正好填补她在前者上的亏空。那么是什么案子让她感兴趣呢?说实话,我只能根据她手头的书稿来计算:总共二十三篇故事,其中有十六篇和女性相关,这些当事人曾都被困在某种由社会、自身、时代、亲密关系竖起的高墙中。 我印象很深的是一个奶奶,地主家庭出身,受过一定教育,在特殊年代闯关东,嫁给死了妻子的农家汉。逃亡路上,她丢下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