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到现在，我一直没有睡着。月光倾泻到床的另一半，洒在他赤裸的身体上，散出清亮的光。他躺在那束光里，像个童真的孩子在浅眠中浮游，小腹下的野兽也在丛林里软趴趴地睡着了。他闻起来像是海水，带着咸咸的湿气。过了会儿，他翻了个身，侧卧在我怀里。我盯着吊灯，想能离开这个房间就好了，能到外面喘口气就好了。 空气越来越热，我们紧贴的皮肤分泌出黏腻的汗液。空调的遥控器在柜子上，距离很远。我的胳膊麻了，不得不换了个姿势。他醒过来，发出含糊不清的一声，带着不满的情绪。我以为他不会再出声，就这样安静地躺下去。但是隔了一会儿，他的手指从我肚子滑到小腹下面。他再次要我。 他始终闭着眼睛，表现得像个梦游者。我在心里默默数起节拍，一二，一二，一二一二。他的速度越来越快，伴随着兴奋的闷哼声，把庞大的欲望和空虚通通射进我的里面。一下子，他像是断了线的木偶，趴在我身上喘起粗气。 “她怀孕了。”他躺回那泓流质的月光里。 “你很高兴吧？”我的感知突然变弱了。 “没有。” “那一刻你是怎么想的？” “我只是想确认她是否真的怀孕。” 从肺里孵出来的一个音节滚到喉咙时彻底破了。 之后我们没再说话，不久他便发出沉睡的呼吸声。我轻轻起身坐在床边，双手捂着头支在大腿上，触在地板上的赤足不自觉地叠在一起。我欠身站起，光脚走到窗边，点燃一根烟。听着打火机的咔嗒声，思绪悄然滑进我们初次相遇的那段时光里。 那会儿我刚上大一，在网上认识了念大四的他。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和大多数人不同，但我还是像所有刚摆脱高中束缚的学生一样，心里充满着被爱、被抚摸的渴望，对未来抱有美好的幻想。 所以当他出现时，我秉持着自己的信念，不问利弊得失地启程了。我想给他最直接热烈的爱。一天一夜，我都闷在火车狭窄肮脏的硬座车厢里。那时候我安慰自己说，这样才显得有意义，才能让自己一直记得。我一直认为回忆是人生最珍贵的一部分。所以无论当时对方是谁，我都会做出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