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求意义

李泽厚
忆往 人们常常说,往事如烟、浮生若梦。其实,梦醒了也还是梦,否则便是死亡,但我们却都活着——我活着正在写这些字,你活着正在看这些字。 孤独 孤独 象蓝色的连衣裙 你锁在箱子里的衣裳 孤独 象蓝天里失落的星星 你守望夏夜的丛林 孤独 象无边无际的蓝海洋 没有风暴 没有风帆 你站在灼热的沙滩上 1987年4月于旅中 (原载《人民日报》1987年8月20日) 记忆 记忆本是件奇妙的事。脑科学至今对之仍所知极少,据说现在大致可以论断少年早期和成年晚期的记忆分别储存在脑的不同部位,怪不得老年记忆甚差而年轻往事却可以依然在目。但即使少年记忆,似乎因人还可以分出一些不同的类型来。我上初中时,一个早晨能够背熟好几篇古文以对付考试,但过几天便忘得干干净净;一个同班同学恰好相反,他背熟一篇要费很大气力,花好几个早晨,但考试以后很久,甚至好多年之后,仍然可以一字不忘。这使得我非常羡慕,且因而感慨系之:我那快速记忆并没多大好处,曾经读过、背过那么多的诗词文章,如今在记忆中只剩下一点点残篇断句、零星字语。 这是就记忆和遗忘的快慢而言,若就记忆对象而言,人也颇不同。好些人对人的形象记忆很强,见一次面就“过目不忘”。而我对人特别是人的面孔却一点也记不住。我和好些人见过多次面,甚至一起吃过饭、聊过天,只要稍隔一段时间,便不记得了。我很难将人的面孔与他(她)的姓名联系起来,这经常弄得我非常尴尬和狼狈。好些时候常常是假装认识,一直寒暄好一阵后,才终于断定这是某某,才能放下心来交谈。也因为记不住面孔,从而也常对人不打招呼,对方总以为我如此傲慢,简直岂有此理,他(她)哪里知道我就是说不上他(她)是谁,总以为是不认识的人。自然,这一切对我相当不利,我也因之更怕会见生人,怕认识人,但愈不见人,愈难锻炼记人的本领。于是,恶性循环,冉冉至老。 关于记忆,可说的实在不少,使我最惊异的是,有些记忆,我始终搞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