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士时代的故事

[美] 弗朗西斯·司各特·菲兹杰拉德
My Last Flappers 我最后的风流少女们 橡皮糖 1 吉姆·鲍威尔是块橡皮糖——虽然我很想把他写成个讨喜的人物,但又觉得在这点上骗人不地道。他就是一块固执己见、本性难移、纯度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七五的橡皮糖。在梅森-迪克森线往南很远的“橡皮糖地带”上,他懒散地在“橡皮糖季”里成长,那里一年到头都是“橡皮糖季”。 要是你管一个孟菲斯人叫“橡皮糖”,他十有八九会从屁兜里拽出根又长又粗的绳子来,一抬手把你吊死在哪根电线杆子上;要是你管一个新奥尔良人叫“橡皮糖”,他大概会龇着牙冲你一乐,然后问你那个拐带着你的妞儿去参加狂欢节化装舞会的人是谁。那一小块“橡皮糖地带”便是这一历史的发源地,它介于上述两座城市之间,是一座只有四万人口、在佐治亚州南部昏昏沉沉地打了四万年瞌睡的小城。它偶尔也会从瞌睡中惊醒,嘟囔几句发生在某时某地的一场早已被人遗忘的战争。 吉姆是块橡皮糖。我再次提笔写下这句话,就因为它念上去怪好听的——好像童话故事的开头——而吉姆也貌似是个好人。不知怎么的,我脑海里冒出的吉姆是这般模样:一张浑圆诱人的脸,头上的帽子里会长出各种各样的叶子和蔬菜来。可事实上吉姆又高又瘦,还老哈着腰,都是整天趴在台球桌上给趴出来的。在没有种族歧视的北方,他大概就是那种街头浪荡、游手好闲的人。可到了冥顽不化的南方,“橡皮糖”指的就是终其一生来演绎“闲混”的各种状态的那种人——我正闲混着;我之前在闲混;我将闲混下去。 吉姆是在一幢白房子里出生的。房子伫立于绿荫遮蔽的街角,房前有四根饱经风吹雨打的立柱,屋后有好多格子围篱,与阳光下花团锦簇的草地交错组成怡人的背景。最早在白房子里住的人拥有隔壁、隔壁的隔壁,然后再隔壁的隔壁的土地,但那是太久远太久远的事了,久到连吉姆的老爸都记不清。事实上,吉姆他爸也没太把这当回事儿,以致于在某次斗殴中挨了枪子儿快要死掉的时候,他都懒得把这个告诉给当时已经吓惨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