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流放与王国

[法] 阿贝尔·加缪
堕落 La Chute 先生,我可以不揣冒昧,为您效劳吗?我怕您不知道如何让掌管这家企业的大猩猩明白您的意思。事实上,他只讲荷兰话。除非您允许我为您办这一案子,否则,他是猜不出您要刺柏子酒的。看,我敢说他听懂了我的话:他这一点头,该是表示他对我的论据是折服了。果然,他去了,以一种适度的迟缓来加快脚步。您真运气,他没有嘟囔。当他拒绝服务的时候,嘟囔一声就行了:没有人再坚持。纵情使性,这是大型动物的特权。我告退了,先生,为您效劳,我感到荣幸。谢谢,若是果真不惹人生厌的话,我就接受您的邀请。您太好了。我就把我的杯子放在您的杯子旁边吧。 您说得对,他的沉默轰然震耳。这是种原始森林的寂静,笼罩一切,包括嘴巴。我们的寡言朋友对文明语言表示不满,其顽固程度有时令我吃惊。他的职业是在这家阿姆斯特丹的酒吧间里接待各国海员,不知何故,他称这间酒吧为墨西哥城。对如此尊敬这间酒吧的人来说,您不认为他们要为他的无知会使人不快而担心吗?请想象一下那个住在巴别塔里的克罗—马尼翁人吧!至少,他会感到离乡背井之苦。啊不,此人并无流落之感,他走他的路,什么也加害不了他。我从他嘴里听到的为数不多的话里有一句是“要就要,不要就拉倒”。该要什么不要什么呢?无疑,指的是我们这位朋友自己。我承认,这些铁板一块似的生灵吸引着我。当人们或是出于职业需要,或是出于天性,就人这类生灵沉思良久之时,往往会怀念起灵长类来。它们是不打小算盘的。 不过,说真的,我们的主人却是有一点小算盘的,尽管相当模糊。由于听不懂人们当他面说的话,他就养成了一种多疑的性格。由此而产生这副满腹狐疑的庄严气派,至少他好像对人和人之间有什么事不对劲起了疑心。这种态度使那些与他的职业无关的谈话不太容易进行。您看,比方说,在他背后墙上,他头顶上方的那块长方形的空白,那是一幅被摘掉的画的位置。事实上,那里原有的一幅画特别引人注目,是一幅真正的杰作。您猜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