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我的孩子们，全世界的孩子们，人类和非人类。 序幕 海风卷起的水雾扑面而来，海水拍打在船舷上。我们的小渔船正摇摇晃晃地驶出港口，驶向黎明。晨曦里火一般的曙光，在地平线处喷薄而出。我两岁的儿子麦克斯正在船头“帮忙”开船。就在十二个小时前，我才遇到了船长克里斯。我们要借用这位曾在海上生活过的父亲，他或许能够开启通往这片神秘海洋的大门。今天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让事情走上正轨。我别无他法，唯有相信眼前这位慷慨的陌生人，将自己托付给风与水，目光不离海面，检视着海浪里每一处弯曲、每一次起伏、每一个漩涡、每一点涟漪。 “看那个生锈的旧铁桶！”麦克斯在船舱里指着外头大喊。我们正缓缓驶过一艘蓝白相间、锈迹斑斑的商业渔船残骸。他在模仿动画片《小猪佩奇》里猪爷爷和狗爷爷争论的场景。船名“信念”用刺眼的白色大写字母写在船头。我不得已看向别处。对于跟随灰鲸迁徙的想法，对于灰鲸本身，尤其是对于我自己，我都不再抱有信念。我曾经想让麦克斯看看母鲸和幼鲸是如何跋涉数千英里，一路从墨西哥下加利福尼亚州的潟湖来到北冰洋的，以此向他证明，只有我们母子二人也能够做成任何事情，战胜任何困难。只不过我才是需要被说服的那个人，并且事与愿违。 我们的终点站是科迪亚克岛，灰鲸之行的关键一站，也是离开之前看见灰鲸的最后机会。从地图上看，这个小岛仿佛是从阿拉斯加大陆被随意抛出去的，正如为使这次旅行成行，我随意抛出了上万英镑的银行贷款一样。现在签证也失效了。这趟旅行原本是为了帮我重新开始，它也确实让我放空了一阵子，但现在临近结束，我又要面对我逃避的一切——那一连串的失败。我没能为我和麦克斯建立起我能够忍受的生活，没能赚到足够的钱来养活我们，没能像其他所有人那样索性继续承受。我在感情上屡屡受挫，当然，还没能在一开始就认清这次旅行是个多么愚蠢的想法。这些失败让我心烦意乱，双腿颤抖，只好牢牢抓住船舷，双手紧紧抵住木头。我的手指没有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