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鬼与歌者 周正言打了一个酒嗝，丰醇而烈性的路易十三让他的脸膛像贴上了两片滚烫的培根。他晃动着纯手工打造的黑水晶酒瓶，里面的液体妖娆的变幻着形态。 “我不能再喝了。” 坐在一旁的女郎笑靥如花，声音甜得像蜜浆，“再来一杯嘛，你喝酒的时候很有魅力呢！” 周正言笑了，手指透过稀疏的头发瘙着头皮，眼睛眯着，像两个小山包，“别着急，还没到展现我魅力的时候呢。” “讨厌！”女郎娇笑着，伸出裸露在外面的白皙手臂，假意捶打在周正言的肩膀上，周正言顺势抓住女郎的手腕，将自己的鼻头凑近，贪婪地嗅着浓烈而廉价的香水。 女郎轻轻挣脱，顺势接过周正言手中的路易十三，浓郁醇香的干邑如液体水晶流入周正言的烈酒杯中。 “你好坏，罚你一杯。” 周正言抓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么好的酒可不能浪费啊。”他忽地睁圆双眼，抓着女郎的柔滑的胳膊，“我花钱买了你的时间，可不想把自己灌醉。”他不由分说地拉起女郎走出酒吧，深冬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让他打了个哆嗦。 女郎不悦地蜷缩着肩膀，“干嘛要出来呀，外面这么冷。” 周正言一把搂住女郎的腰，像个攀在枝桠的考拉，女郎惊叫了一下，却没有反抗。 周正言歪嘴笑着，嘬了口手中的烈酒，“我们去个更暖和的地方，别浪费时间了，你的价格可不便宜，要比那些仿人类的机械体贵多了！” 路面的积雪早已冻成了冰，被来来往往的路人踩踏成凌乱的污泥，路灯在阴冷潮湿的空气中，散发出霓虹的光雾。 一个高个子男人佝偻着身子，他的手指扫过吉他的弦，声音迟钝滞涩，像被切割成了碎片。他卖力地唱着，声带被他绷到极限，每一句似乎都带着撕裂般的痛苦。白色的水汽从他口中呼出，氤氲在他的眉毛上、胡须上，很快结成了冰晶。 周正言停了下来，稳了稳马铃薯似的身躯，女郎险些被他带倒。 “有什么好看的，一个要饭的而已。”女郎不耐烦地抱怨着，不愿意再向那个卖唱的男人挪动一步。 周正言问：“你觉得他唱得好听吗？” “好听什么呀？难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