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恋主义文化

[美] 克里斯托弗·拉什(Christopher Lasch)
前言 亨利·鲁斯把本世纪宣布为“美国的世纪”后仅过了25年,美国人的自信就已坠入了谷底。不久前还梦想着称霸全球的人,现在却为管理一个纽约市而绝望之极。越南战争的惨败、经济的萧条以及日益迫近的自然资源的枯竭,在社会上层产生了十分悲观的情绪,继而又在人们对领袖们的普遍不信任中传染到整个社会。丧失信心的危机同样也折磨着其他资本主义国家。在欧洲,共产党力量的增强、法西斯运动的复苏、恐怖主义的兴起都从不同角度证实了现存政体的虚弱和现存传统的没落。即使是长期以来一直被认为是资产阶级坚强堡垒的加拿大,也因魁北克的分裂主义运动而面临着危及本国生存的威胁。 这种全球性的不景气表明,问题不仅仅是美国已失去了勇气。资产阶级似乎在任何方面都已才尽智竭、心力交瘁,既没有能力也没有愿望来面对以排山倒海之势威胁着它的那些困难。资本主义的政治危机反映着一种西方文化的更为普遍的危机,这在人们对现代历史应该何去何从,或者说应该如何将它纳入理性的轨道而感到普遍绝望中显示了出来。自由主义这一资产阶级上升时期的政治理论早就不能对由福利国家和跨国公司组成的这个世界加以解释,而且也还没有任何新理论来取而代之。自由主义理论无论从政治上还是从理智上说都已破产。这种理论培养出来的各门科学曾踌躇满志,自信能驱逐几世纪的黑暗,今天却不再能为它们立志阐明的现象作出令人满意的解释。新古典经济学解释不了失业与通货膨胀并存的现象;社会学不再试图构思出一套关于现代社会的普遍理论;学院派心理学也从弗洛伊德提出的挑战中退却,终日埋头于研究细枝末节。曾是如此不可一世的自然科学也急急宣布自己对社会问题并不能拿出什么灵丹妙药来。 在人文科学领域,道德腐败之盛使人们普遍同意,人性研究根本无助于理解现代社会。哲学家不再解释事物的本质,也不再自称能教导我们该如何生活。文学专业的学生不再把文学看作对真实世界的再现,而把它看作艺术家内心世界的一种反映。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