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地铁的时候，正是高峰期，她被人群挤来挤去，等了三次也没有上到车。每个人身上都裹着北京冬日的寒风，而在暖气十足的空间憋了一天的身上的酸味却又还未散去。年轻女孩们手里的手机播放着肥皂剧，低着头，一边不忘头也不抬地彼此厮杀，旁边一个绿色鹿皮绒长大衣的女孩已经把手伸到了她胸前一公分的地方以便能够第一个挤进隔栏后正在缓慢停下的列车车厢。 她有点后悔选择了乘坐地铁，“情愿坐着出租车堵在路上”，她心里说。 在持续的等待和被推挤后，她进入车厢，在离车门最近的座位顺势坐下，再也不愿动弹 她想掏出背包里的书，但又疲惫地收回了手，她把羽绒服里的帽衫帽子拉起来，盖住了一半的眼睛。 她这才发现自己面前呈现着一个小小的一人空间，这列车厢里挤满了人，但就在她自己的面前，她发现一个刚好可以站一人的空间。 她突然脑子里想到了神灵，就像维姆文德斯电影柏林苍穹下里那位天使，那个爱人，她看不见他，但他存在在这里，这个小小的臭气熏天的拥挤列车的角落里，她不知道这个念头是怎么冒出来的。 她之所以开始相信神灵的存在，是因为几天前发生的一件事，在此之前，她不信宗教，不信神灵，没有信仰。 “这位姐妹，你愿意听我讲讲吗？ ”有时候她会在路上遇见传教者。 不不，她摇手拒绝，“我告诉你们，我熟读圣经，但我不信有上帝”。 她情愿相信诗歌与小说，她对每一个试图劝服她去相信什么的人说。因为诗歌不会让你必须相信它，也不会告诉你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它只抚慰你的心灵。 “你能形容你的上帝长什么样子吗？为什么要一神崇拜？为什么如果我不相信他就会被惩罚？那么什么是仁慈？”她反问道。 “当然，我们都有各自的罪，”她又说，“但这不能证明有神存在”。 一个怀疑论者。 这不能怪她，在她过去三十年人生中，从未出现过神迹。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努力和好运气。运气不是神迹。 她曾听人说起过许多神迹的事情，比如有一个远在纽约的朋友跟她叙述某天自己突然肚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