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手札

东北那谁
第一章 扎纸人 这事儿吧,要从几十年前说起。 当时正值日军侵华、战乱纷争的年代,东北处于沦陷区,日军刚刚炸了南满铁路,才半年光景,已经退位的清朝皇帝摇身一变,又成了满洲国的皇帝。不仅定了年号、国都,连国旗、国花、国歌这些“不甚重要”的东西,都敲定了下来。 日本人的意图很明显,“先据东北,再图关内”,其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连街上的光腚儿娃娃都知道日本人做的这些勾当是没存好心。 当时整个东北都处于日军的统治之下,我父亲便是在这种社会动荡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他此后诸般经历,都与东北这片土地息息相关,也受大环境的牵连,做了许多违背良心之事。 或许是轮回报应,我父亲晚年过得甚是凄苦,不仅恶疾缠身,更在狱中被狱卒虐待致死,当然这都是后话了。他年轻的时候,却也曾风光了许多时日。 我家祖上做的是裱糊营生,除了替人家裱糊棚顶、窗棂,也会扎些香锞纸马、纸房纸轿这些给死人烧的东西。当时的邻里街坊有谁家里死了人,都知道往城南陈家,请陈家老二出马给扎些逝世之人在阴间用得着的物什儿。 这陈家老二便是我的父亲,大名叫做陈光华,家中兄弟三个,大哥与三弟的本事也不赖,但与我父亲比,却都欠了那么一截儿。 陈家老二手上有绝活,尤其是扎纸牛纸马这些冥物,不论人家要他扎什么,保管扎的是惟妙惟肖,以假乱真。寻常的纸马、纸元宝、纸丫鬟,那自是不在话下,偶尔碰到有好事之人请他扎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诸如纸枪、纸炮、纸坦克什么的,他也是信手拈来,不仅扎得出,而且扎得像。这门手艺在他这里,可说是发扬光大了。 陈光华的名声愈传愈广,家产也日渐丰厚,到得后来,陈光华与大哥、三弟在城中开了几家分铺,生意越做越大,日子过得可说是颇为舒心。 这一天,铺子里来了一个中年人,看装束是军官打扮,陈光华忙上前招呼,那军官在铺中四下打量,看了半晌,一言不发,转身走了。隔天那军官又来,看见铺中扎有纸马、纸丫鬟,上前摸了摸,沉吟片刻,微微摇头,转身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