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

韦京
1 冬天又到了,寒风刺骨,想把每一个人的脸上的面具剥离。 一株健壮的杜松树下却有人拿着书本读诗。 “其他的一切都枯萎了。我多想写写爱情。 写你让鱼滑脱,随后又把它捉住。 写我的寻找,抱紧,接受。 写锯子把花一朵朵层层剥离。 星相的世纪把空旷带走和打碎。 ……” 他一定是文学院的学生。他不怕冷,穿着一件大衣,系着一条灰色围巾。他重复着“我多想谢谢爱情”,一团雪从树上落下,他把书夹在胳膊下,终于缩着脖子跑进一幢红色建筑。 学校里的杜松树被白雪包裹,看起来毛茸茸。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姑娘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吟诵什么。她的脸蛋冻得红扑扑,手指疼,双脚痛,却依然不辞辛劳故地重游。这是她的母校。 她毕业半年多,却已经常常在地铁拥挤的人群里,突然忆起学校的食堂,忆起某些味道,在地铁上、在走回家的路上莫名红了眼眶。 于是她选了一个日子,再次看一眼自己的校园,再次品尝那些熟悉的味道。好像如果味觉醒来,过去的就会回来。 学校A区的饮食中心在下雪的日子格外醒目。学校里不止一座食堂,但是A区的最特别。 它是一座俄式建筑,历史悠久。它有红色的皮肤,像女人追逐的砖红、铁锈红一类的红色。因为时光的关系,它显得鲜艳,不再热情奔放,然而外表看起来越发沉静冷冽。不过一座食堂的心总是火热的。食物的热气和学生们的哈气让玻璃雾蒙蒙,于是起雾的玻璃墙阻隔了内外的视线互通;摆放于食堂内的绿植为这个稍显嘈杂的场所添加了更多氧气。 学生们或三五成群,或形只影单,踏进这里。大部分人心思摇摆,目光逡巡,脚步不定,不得不选择或者让别人选择,找一口食物,充饥果腹。 现在是寒假,学校冷冷清清,雪花飘舞。 但是每个假期都有偶尔回校缅怀过往岁月的人,还有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回家的人,所以食堂里的大部分档口并不休息。那红衣姑娘在几个食堂间选择了A区,A区食堂有她最珍惜的味道和回忆。 雪花跟着她进了食堂。 以前读书的时候她总是犹豫不决该选择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