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天空

[美] 彼得·赫奇斯
献给我的母亲,她不胖。 献给我的父亲,他没死。 第一部分 1 和弟弟阿尼站在镇子边上等候已经成为每年例行的仪式。 我弟弟阿尼特别兴奋,因为再等几分钟或者几个小时,反正就是今天的某个时刻,卡车啊、拖车啊、露营车啊就会一辆接一辆地开进我们家所在的这个小镇——爱荷华州的恩多拉。有辆卡车上拉的是大章鱼弹跳机,另一辆车的红蓝相间的车厢里装着旋转过山车,摩天轮要用两辆车才能运完,最重要的是,车子还会拉来旋转木马。 阿尼觉得这比圣诞节还棒,而且也打败了“牙仙”和“复活节兔子”,这些傻不拉叽的东西也只有小孩和智障者才放在心上。阿尼就是个智障者。他快满十八岁了,我们家计划给他办个大派对。以前医生说,他能活到十岁就是福大命大了。他活过了十岁,长大了,现在医生总说“随时,阿尼随时都可能会走”,所以我姐和我,还有我妈,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想着,明早他还能不能醒过来。有些日子,我们希望他活着,有些日子又不希望。比如此时此刻,我真想一会儿把他推到车子前面去。 我大姐艾米给我们准备了丰盛的野餐。保温瓶里装了将近一升黑樱桃味的“酷爱”,阿尼急赤白脸地喝了个精光,上嘴唇蒙了一圈浅紫的“小胡子”。说到阿尼,有些事儿要先讲清楚,其中之一就是总能从他脸上看出吃了什么喝了什么——“酷爱”啊、番茄酱啊、面包屑啊。他脸上就是各种甜点的展示台。 阿尼是最温柔的男孩子,但有些时候也真是吓死我这个哥哥了。夏天,他捉了蚱蜢,放在信箱的边缘,然后把信箱盖子放下来,把蚱蜢的头都弄断了。做这事儿的时候,他总是咯咯地笑,直笑得歇斯底里,简直像在享受这辈子最美妙的时光。但是昨天晚上,我们坐在门廊上吃冰激凌时,肯定是之前夏天那些无数无头蚱蜢的尸体排山倒海地在他面前显了灵,他突然就跟世界末日来临似的,又哭又抽抽,不停地说:“我弄死它们了,我弄死它们了。”我和艾米抱着他,拍拍他的背,说“没关系,没关系”。 阿尼哭了好久,哭得睡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