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三联

一石
……如他们所言,最近我的精神似乎的确是紧张过度了。然而设身处地考虑,你会怎样应付这样窘迫的境况呢:你丢了一份合同,数额很大;同时你的上司即将出差回来,而他所希望的是这份合同早已呈上他的办公桌了。等等,我要纠正一下用语,丢这个动词并不妥当,它会暗示听者这是说话者主观错误。事实是,自我把这份合同带回公司那天起,它一直压在马克杯底(我之前用这只红色杯子喝咖啡),直到某一时刻,它不翼而飞了。简而言之,我的合同消失了。这句话本该是整个故事的开头。既然啰嗦至此,为了缓和消极又沉闷的气氛,我们还是先就此来一段插叙吧。 我的合同消失在一个普通礼拜五的正午,当时部门里三个人都在收拾杂物,侧后方百叶窗被同事X²拉起了,工位屏风的斜阴影立刻压在我面前桌上,我记得自己当时掀开摸索过,合同不在里面。然后我们下楼去大厦一楼港粤煲仔吃饭。那天我们坐的是那张正对收银台的大桌,我单独朝西,对面左手是X²,右手是X³;收银的扎辫小伙(他有点恍惚,点单时甚至没有一次听清)和端菜大妈以外,店里有个穿特大号黑T恤的男人,他一手吃饭,一手扶着额头看电视球赛,是两倍的全神贯注。他基本排除,那就只剩旁桌了,这是港粤煲仔唯一疑点:一张桌如何需要两个醋壶呢。 X²打断了我的侦察:你怎么回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当时我竟然如实照答:合同不知哪去了。X³向前紧了紧座位,那双细眼盯向我:那份合同?我答:那份合同。X²低头拆竹筷,轻描淡写追问:哪份合同?我还在考虑遮掩的说辞,X³已经凑近了他吱吱叽叽说完了,而后X²显出赫然的脸色,但我现在琢磨他当时分明是忍笑,心事重重这个话题明明是他挑起的,这两者的联系足以暗示他别有用心了。而下一刻他又颠倒了脸色,两眉微皱,宽慰起来:别急,ä回来还有几天,再找找说不定它就又出来了。X³嚼着腊味自言自语: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X²接:你怎么就扯上这个了呢。X³答:我看就是这个道理。X²转:我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