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街船长餐厅
[西] 玛丽亚·杜埃尼亚斯
第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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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仍旧从头到脚一身黑色:鞋子、长袜、头巾、大衣。身后几位邻居鱼贯而入,也许是认为还不能就这么丢下她们。其中一位邻居将咖啡壶拎上灶台,另一位在桌子上摆了一盒饼干;大家呢喃细语,慢慢在厨房里聚集起来。母亲任由她们推着肩膀坐下。维多利亚从橱柜中取出几只不配套的茶具,莫娜摘下借来的帽子,手指伸进头发里揉搓着头皮,露丝依靠在水池边不断啜泣。
她们刚刚与父亲永别,他被埋葬在皇后区十字陵园,身上覆盖着泥土和积雪:埃米利奥·阿莱纳斯将长眠于此,身边的遗体主人都和他语言不通,他们从没想过自己将会如此不合时宜地离世。事实上,任何时候死亡都是不合时宜的,尤其是在五十二岁时英年早逝,离乡背井,远隔重洋,留下漂泊不定的家庭,刚刚起步的小生意,还有几笔外债,情形不免变得更加灰暗。
他的妻子和三个女儿谁也想不明白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那天,街头一个小混混箭步踏上台阶径直冲到他们五楼的住所,用拳头急促敲打大门。消息迅速传开:这是一场意外,人们重复感叹道。一场令人遗憾的悲剧,就像是马尔克斯·德·克米亚斯号在东河码头卸货时一个钩子没有固定好,一张装满货物的网子掉落下来那样,他们坚持认为那只是一次不幸。可怕的不幸。
致命的头部外伤,煤油炉旁皱巴巴的医院报告上给出这样的结论。她们一再尝试,却怎么都看不明白,因为报告上的英文字迹潦草,充斥着形式主义和专业术语。右侧额叶,骨折伴有颅脑水肿,出血性浸润。即便是用她们的母语书写,她们也只能看懂三个词。总之回天乏术。而母亲则更加不明就里,因为她不识字。
彼时起,那一连串的零星片段几乎没有再留存于她们的记忆中。她们冲下楼追赶那男孩,然后飞也似的奔向国民联合会报警。人们从窗口和人行道向她们张望,一辆港务局的车噌的一声急刹在身旁,一位穿制服的先生在一个西班牙工人的陪同下冲出来迅速将她们带上车。一路向下东区颠簸的车窗外后退的街道,Z字形防火梯外墙,匆忙穿梭在街道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