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马店伤心故事集

郑在欢
再版序 就让它逝去 “当初讲故事的人变成故事里的人,我知道,世界就又更新了一次。” 这是六年前《驻马店伤心故事集》出版时我写在后记里的话,六年后,当一本书有幸再版,所要面临的世界毫无疑问变得更新了。这本书出来后有人喜欢,也有人担忧,担忧的是:这种直接来自生活的取材,你用尽了可该怎么办?我从没正视过这个问题,每次都是打个哈哈:放心吧,我要是想,每次回家都能写一本书。这里的次,是年的意思,离家之后,回家通常以年为机缘,也以年为刻度。我当然没再写过这样的书,因为离家的时间总比在家多。写作是跟着生活走的,或者说写作就是生活,生活,是耗不尽的。这么说,那句玩笑似乎也不能算错,是的,世界一直在更新,生活永远耗不尽,或许下次碰到这个问题,我还是会开个玩笑:放心吧,只要我想,每次回家都能写一本书。 我喜欢玩笑,玩,然后笑,多奢侈啊。生活已经如此严肃让人不敢掉以轻心,说起故事,难道还不能轻松一点吗?太能了。在我的理解里,小说是松绑的艺术,绝不是让人忧心忡忡的一副枷锁。枷锁已经够多了。在耗不尽的生活里,小说也只能勉强提供一点喘息、一次驻足,最多是一个假性结局。生活是不可能有结局的,甚至连过程都很模糊,而世界,一直在更新,哪怕是小说里的世界。所以我说,只要我想,每次回家都能写一本书。家那边的世界不会因为我的缺席就停止更新。 这次回家我依然被刷新——这里的次,是两年——这里的年,是2023年。距离写作这本书,刚好过了十年。十年之间,世界得更新多少轮呢,毕竟连我们用的手机都变成了iPhone14。而一本书,却最多只能出版两次。对于世界,文学总是落后的,没人喜欢落后,但文学喜欢,也只有在文学里,才容得下落后与崭新相提并论、如切如磋。对于城市来说,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新人,一回到家就迅速变旧了,旧成十多年前那个还没坐过火车的小孩。而家乡总是新的,有多新,取决于我离开有多久。回到家,面对崭新的村庄和崭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