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端的肖像

[日] 涩泽龙彦
巴伐利亚狂王——十九世纪德国 图片 在今天谈起路德维希二世或许是一种时代错误。对于这位被巴伐利亚传说遮蔽的童贞王、作为音乐家瓦格纳的赞助人而闻名的患有厌人症的狂王,十九世纪末已有诸多艺术家怀着热烈的思慕之情献上无数礼赞。魏尔伦与格奥尔格曾在诗中吟咏,比昂松和邓南遮意图在戏剧里重现,莫里斯·巴雷斯在小说里言及,阿波利奈尔也常在奇妙的短篇里派他作为主人公出场。科克托与达利自始至终都没有舍弃对他的关心。在日本,众所周知,鸥外的小说《泡沫记》的背景便是发生在这位病弱之王身上的扑朔迷离的自杀事件。悲剧之王登场的通俗小说、通俗电影也不胜枚举。 然而于我而言,路德维希二世与希特勒类似,他们都在德意志的土壤里生根发芽,是浪漫主义中最为衰弱的形式的体现者之一。在王失衡的人格里,可以辨认出二十世纪艺术与权力间尖锐危机意识的深远回响。直截了当地讲,路德维希二世不仅作为艺术家是赝品,作为王和权力者同样是赝品。作为交换,他委身于一个时代对疯狂的预感。这一点也正是我对王的兴趣所在。敏锐的十九世纪末艺术家们数不胜数的致敬,也可以证明他们在这位王的人格中,发现了尚未明确却强烈吸引他们的事物。用疯狂来补偿一个始终无法被满足的全能,这样一个灵魂无论如何都是伟大的,艺术家们凭借自己的直觉如是思考。 “您知道,巴伐利亚年轻的王想会见我。今天我被领到王面前侍奉。啊,王如此高贵优美,情感丰沛又才华横溢。我惧怕王那如同诸神缥缈的梦一般的生命会因俗世纷扰而消失破灭。王爱我,以他深切亲密的感情和初恋般的热烈。他对我无所不知,像理解他自己的灵魂般理解我。我在王身旁驻留,工作和休息。他盼望我演奏我自己的作品,为此他情愿惠赠我所必要的一切。王的视线有魔法般的魅力,你无法想象。我只愿王能永远安康。可我恐怕这是难以轻信的奇迹。” 瓦格纳把这封感激涕零的书信从慕尼黑寄给旧友维勒的妻子伊丽莎(Eliza Wille)时(186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