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灰蒙蒙的天空下，一只乌鸦盘旋着，呱叫着，叫空了山林，叫暗了天色。正是数九寒天，铁灰色的树枝刺着天际边缘。山石凝重，有坠落之势。 风是恶魔的手掌，一瞬间不知就从什么地方窜出，摇撼起树枝，侵蚀起顽石，戏弄起一只还未归巢的乌鸦。 这黑鸟一只盘旋着，时而高远，缩成豆大的点儿，时而低近，却迟迟不肯降落。它似在观察行走在山路上的两个女人，一前一后，一个是热烈的红，一个是暗灰的黑。黑鸟甚至能听见她们的呼吸声。 黑鸟的羽毛被风吹乍，有一片掉落下来，悠然飘到两个女人身前，落在了青灰色的石头路上。石头上有白霜，霜上印了一串脚印。 这种天气，天地凝固成一团，冷冽到让人绝望。山围的凹处有冰冻的湖泊，她们从山脚一直爬到半山腰，或许只为望一眼那一方淡蓝。 “终于看到了啊……”红衣女子站上一块石头，张开双臂向远方呼喊着。 黑衣女人落于十几米之后，脚力踟蹰。 红衣女子还算个小姑娘，玩心颇重，很快又爬上另一块高石，回头道：“姐，怎么想到带我来这儿啊？” 她没应答，风轻轻撩动着衣服下摆。她正思谋一件事，心思飘荡，右手食指摁压着长外套上最底下一枚纽扣，十分用力。 红衣女子并没在意她的异常，继续像个小女孩一样表达着登高望远的激动。 “快下雪吧，呜哇！快下雪吧，呜哇！……” 黑衣女人平静地盯着红衣女子的后背，目光下移，从其后背移向了小腿，那双小腿上穿着苏白色打底裤，一直伸进了棕色雪地靴。 “冷吗?”她把手扣在了她的小腿上。 红衣女子猛然回头。 “不冷，你吓我一跳，姐。”红衣女子惊魂甫定，把手机递给了她，“帮我拍照吧，把湖照在背景里。” 她拿过手机，帮她拍了照片。 “还往上爬吗？”她问。 “你不是说山上能看见大佛，肯定要去看看啊。”红衣女子像只小鸟一样跳下了石头。 “天气不好，看起来要下雪。” “好不容易上来，去看看吧，肯定下不大。” 天空暗沉，已有细小的雪花在落。 她略有迟疑。 “那就上吧。”嘴角挑起一丝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