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读24:走出孤岛

吴琦 主编
在溺水中游泳 手机提示我一天超过10个小时都在看它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不对了。问题不是所谓的电子产品依赖症,而是我们的生活走到了这样山穷水尽的一步,就连特殊时期的紧张和激动,除了手机以外也已经没有别的出口。听到危险的消息,想要拉别人一把,都不知道从哪里伸手。 从2020年1月20日开始警惕起来,已经不算早,但还是比一些更该警惕的人早很多。灾难面前的心理保护机制,首先会把自己放在它的外部,认为可以小心地绕着它走。非典时期的记忆对我来说就是这样。2003年,还没有进京上学,老家小地方像隔了一层玻璃罩,危机在外面发生,很难体会到强烈的程度。 第一反应是还要不要回家,这次偏偏是在最需要回家的时刻。传染病发生在春节,就像炸药包丢在了地雷阵。如果说中国人还剩下什么信仰,春节大概是其中一个,只有在这段时间,人们不需要外力推动,自觉进行机械性的仪式和流动。当然也包含一些日常比较少见却突然汹涌起来的善意和热络。我轻易不会去撼动它,过去只有一次因为在国外学习而错过这个节日,甚至尊重它在这个无情年代里成为情感最后的图腾,尽管对新一代中国人来说,它也时常意味着难以承担的负重。 家人不能理解,觉得我提出的劝告言过其实,当时流行的说法是,抽烟喝酒即可杀死病毒,仿佛连疾病都是来给春节助兴似的。是我爸电话里流露出的不舍,让我知道自己手里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可以留在北京不动,而我也得老实地承认,在物质和情感上都没有任何储备,足以让我在这个家国价值被推到最大的时刻一个人度过。我延后了启程时间,更改了交通工具,还是回到了南方的家中。 一切还没有紧张起来,只是微微颤抖。直到大年三十这天,消息终于在全国范围传开,之前流传的许多说法得到确认,亲戚们才后知后觉地决定相信这个从北京回来的“外来者”。而我心中的担忧,还是漫过了团圆的欢喜,在唯一一次家庭聚会上(往年这样的聚会一直要持续到正月十五),连努力融入的尝试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