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人

[瑞典] 亚历克斯·舒尔曼
第一部分 小屋 第一章 23:59 一辆警车在一片被蓝光照亮的树林中缓缓向前穿行,沿着拖拉机犁出的小道朝花园驶去。那里有一栋小屋,在天色永远不会完全黑下来的六月的夜里,孤零零地坐落在岬角上。那是一栋简陋的木屋,有着奇怪的比例,比它应有的样子要略微高一点。白色的墙皮剥落了,南侧红色的木头被太阳晒坏了。屋顶的瓦片长到了一起,看起来就像是史前动物的皮。这会儿没有风,有一点冷,玻璃窗的底部起了薄雾。二楼的一扇窗户照出来一道亮黄色的光。 那下面是湖,空旷静谧,波光粼粼,四周被紧贴水边的桦树包围着。还有一间桑拿房,夏天的傍晚,男孩们和他们的父亲会在那里洗热水澡,然后他们踩在棱角分明的石头上,摇摇晃晃地走进水里。他们排成一列,张开双手保持平衡,就像被钉在十字架上一样。“好爽!”爸爸扎进水里,大喊道。他的叫声回荡在湖面上,接着出现了一阵寂静,一种只有在这个远离其他一切的地方才存在的寂静,一种有时候让本雅明感到恐惧,有时候又让他觉得万物都在倾听的寂静。 沿着水边较远的地方有一个船坞,木头腐烂了,建筑也开始向水面倾斜。船坞的上方是谷仓,梁上有几百万个白蚁洞,水泥地板上有七十年前动物粪便的痕迹。谷仓和船坞中间有一块男孩们踢足球的小小的草坪,球场是倾斜的,背朝着湖踢球的人都要面对一场艰难的搏斗。 这是事发地,看起来就是这样的——一块草地上有几栋小小的建筑,背靠森林面朝水。这是一个很难到达的地方,无论过去还是现在,终年寂静。如果你站在岬角远端往外看,任何地方都看不到人类的足迹。极少有的几次,他们能够听到有汽车开过湖对面的碎石路,远处传来汽车发动机低速运转的声音。在干燥的夏日,他们可以看到森林里扬起的尘土。可是他们却遇不到一个人,这个地方只有他们,他们不会离开这里,也没有人来这里。有一回男孩们见到了一个猎人,他们在森林里玩耍,突然就看到他出现在那里。一个满头白发、穿着绿衣服的男人,站在二十米远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