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世界
[美] 乔治·桑德斯
解放日
今天是过渡期的第三天
真是个漫长的过渡期,于我们而言。
我们整天都在寻思:昂先生何时会回来?回指挥台?昂特梅耶一家(昂先生、昂太太,还有他们成年了的儿子迈克)开心吗?如果他们开心,为什么呢?如果不开心,又是为什么呢?我们下一次被要求发言是什么时候?说些什么呢,用什么口气?
我们思来想去。纵使没有出声。因为那会招致处罚。犯错的人会在一双双不安的眼睛注视下被解除束缚,带去一处要命的处刑地(昂特梅耶家的处刑地是院子里的一座小棚)。在处罚期间,受罚者被安排到暗处,坐在铁锹之间。这个人可以说话。却不能发言。怎么可以呢?要想享受发言特别的欢欣滋味,这个人必须被束缚住。被束缚在发言墙上。
不然,这个人只能这么说话。
正如我现在正对着你讲话这般。
平淡,无奇,乏善可陈。
我们听到昂先生下到了大厅,思索着:或许今天是要对着来宾?
但不是。很快,我们发现这次不过是场排演。昂先生想要的是占线。
“泰德,你在哪儿,你在干吗呢?”屋里某一处传来了昂太太怒气冲冲的声音。
“在收听室呢。”他说道,“在占线。”
“哦,看在上帝的分上。”她说道。
当昂先生向你发送脉冲,它却尚未完全注入时,会产生一种奇特的感觉。犹如步入梦境之前或是说一种“似曾相识”,克雷格、劳伦和我是这么描述的。在这些罕见情形下,我们曾冒着受刑的风险,互相说起了话。一旦脉冲完全作用于你,你的话语就冒了出来,并不是你想说的,而是流过你,就好像是建立在一种基础上,那基础就是你,经过脉冲的增压,塑造成选定的话题。就这样,要是昂先生调到了,比如说航海话题,不管谁被他选中第一个开口,都会突然开始用上他或她自己的口气发言,说关于航海的事情,远比他或她不受束缚时说得引人入胜。昂先生想要占线,就会选择让我们所有人同时讲述航海;或低语或大声地;可以从右到左地轮过去(根据我们目前的排布,从克雷格到劳伦到我),我们每个人,轮流围着航海的话题发言。
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