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格练习

[法] 雷蒙·格诺
翻译的可能与不可能 袁筱一 一、格诺与翻译的不可能? 现在想来,当初接下《风格练习》的翻译或许真的是一时脑热。出版社等了我三年,我等了自己三年,始终没有等来曾经期许过的那个“好的状态”。 我希望翻译《风格练习》的原因部分出于翻译上的野心:做一件真正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而另外一部分原因,说到底也还是翻译上的,是想知道,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前提下,作为译者的自己究竟能获得多大的自由度。 于是在三年中,无数次翻开《风格练习》,下定决心突破读者身份的时候,我却因为陷入深深的焦虑里,又无数次地放弃。好像有点不太愿意承认:且不论自己能获得多大的自由,做了那么多年的文学翻译,我似乎连从读者跨越到译者的这一步都迈不出去。曾经,我可是那么为格诺的文学主张所欢欣鼓舞啊:我真的认为(到现在我也不觉得我那时的想法很傻很天真),他可以给每一个文字工作者带来解放。 我最后还是得把怯懦的原因归结到格诺的身上,以减轻内心的负罪感。 格诺出生、成长以及成名都是在20世纪的前半叶,对于法国文学来说,或许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回光返照的时代——虽然这么说多少有些不谨慎。动荡的局势为文学提供了无数的可能性和再认识自己的机会:尤其是两次世界大战和迅速蔓延的物质主义。巴尔扎克和福楼拜预言的堕落不可阻挡地到来了。可问题是,预言变成了现实,文学本身的道路便被堵死了,曾经的道路由此失去了价值。对于在20世纪初出生的文学青年来说,在危机中杀开一条自己的道路是必然的选择。 超现实主义在某种程度上显示了当时文学的法国颇有些“壮士断腕”的决心,尽管与此同时,传统依然或多或少地在马拉美的弟子们,在罗曼·罗兰,在法朗士,甚至在普鲁斯特身上得到了继承。格诺开始时也被裹挟到超现实主义的洪流之中,为偶然性创造文学这一当时崭新的命题所吸引,但很快就与之决裂。如果我们赞同贡巴尼翁的判断,相信20世纪法国文学是由“波”的方式构成的,格诺或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