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与门徒

[美] 乔治·斯坦纳
导论 半世纪以来,我在各国各种不同高等教育体系中任教,深觉自己愈来愈无法确定这份“教职”的正当性与真相究竟为何。我用引号是为了突显出这个词在宗教与思想背景上的复杂根源。“教职”是个词义模糊的词汇,它跨越了从因循而无味的糊口谋生到崇高的神圣使命之间的诸多差距;它包含的类型众多,下自误人子弟的冬烘先生,上至循循善诱的百代宗师。我们深浸在近乎无以数计的教学形态里──诸如基础教育、技术指导、科学、人文、道德,还有哲学──却很少回头省思所谓的传道授业解惑,用一个较精确而实际的方式来说,这份奥秘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什么使得一个人能够教导另一个人,这份权威又来自何处?其次,那些受教者回应的主要次序又是什么?这问题不只困扰了奥古斯丁,至今仍是自由主义气氛中的痛脚。 我们可以简化出三种主要的情境或关系结构。有些师者在心理上“毁”人不倦(destroyed their disciples)(少数时候在肉体上也会如此);他们会败坏学生的精神,摧残学生的希望,戕害学生的信赖感与独立性;在这灵性的世界里仍有吸血鬼存在。相对地,有些学生、徒弟与学徒也会推翻、背叛甚至毁灭他们的业师;这出戏码同样包含了心灵与肉体的层面。一当选校长,洋洋得意的瓦格纳也会一脚踢开他那濒死的恩师浮士德。第三类关系则是一种交流,一种互信互慕之情,一种爱(就像《最后的晚餐》中“爱的门徒”那样)。通过彼此互动、同化的过程,师徒间能够教学相长。深刻的对谈也会产生最深厚的情谊,而这同时也会包含清晰的洞见与爱的不理性;看看亚西比德与苏格拉底,埃罗伊兹与阿伯拉尔,还有阿伦特与海德格尔这些例子吧!有些学生甚至会觉得老师逝世后自己将难以独活。 尽管有无数种组合与差异的可能,这每一种关系模式在宗教、哲学、文学、社会学以及科学等各领域中却是屡见不鲜。由于举世皆然,使得我们无法对这一题材进行全面性的探究,因此后续的各章节只能提供几乎是刻意汰选后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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